清晨,起床,叠被子、打水、洗漱、收拾屋子,然后帮常矛生火、煮饭、做菜。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家生活,这山居的辛劳让年仅六岁的沈暮月多少有些不适应。但看师姐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年幼的暮月心内也暗暗较劲,不能输给看起来只比自己高一头的小姑娘啊。自那日傍晚的谈话后,本以为师父会开始传授华山一脉土系修真心法,但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就看不到师父人了。据常矛说师父要去冀州办点事,好像是跟常矛有关,这几天就让常矛照顾自己和师姐起居,让两人每天练习呼吸吐纳即可。
“哎,果然,臭师父又跑路了!”如云听到常矛说完后,不满地撅起小嘴,道:“好吧好吧,既然师父说让咱俩练习呼气吸气啥的,呐,小月月,我来教你呀~诶,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服气嘛?你以为会喘气就行了吗?羊还会喘气呢,但它会法术吗?切!”
从三岁起跟着皇爷爷修习道法的暮月自是早就熟悉了道门呼吸吐纳的方法,但架不住师姐想当老师的一腔热情,只得陪着如云扮演起学生的角色。
就这样,每天自己打理起居,做饭则由经验丰富的常矛负责,虽然做的饭菜颇有军旅风格不太可口,但终归是量大管饱。白天由着师姐性子胡闹一阵,累了两个孩子就坐在后山山崖边打坐呼吸吐纳。看着冬日华山的景致,暮月时常回想起师父临行前那晚的话,好像跟皇爷爷说的有些不一样啊!是观星楼和华山派的看法不一致么?那,到底哪个是对的呢?虽然每次思考起来总是得不出答案,但冥想之时总会想到这些,让年幼的暮月心中充满了困惑。
半月过后,如云刚来时的新鲜感与热情消耗殆尽,每天除了必做的事以外,都是没精打采的。常矛见状,便告诉如云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和自己一起去收拾下西屋。“唉,收拾屋子有什么意思!西边那个房子师父说不都是些旧物么,有什么可收拾的!”
“有,几本书。”常矛辩解得说道,怕如云不信还用手比划了几下,表示自己见过。
“书?不会是讲华山道术的书吧?师父不是说华山派单传都是靠师父给徒弟讲解么?走,去看看!小月月,跟上!”如云一下来了兴致,跳下椅子头也不回地跑出正厅。一旁打坐冥想的暮月睁开眼,心下有些无奈但也有些好奇,追随师姐和常矛而出。
西跨院里树木自由地生长着,有的笔直有的弯曲,有的枝干甚至挡住了门。院内地上有一口大缸,看样子是接雨水用的。西屋看上去年久失修,残漆破窗随处可见。进到屋里,由于常矛每日的打扫室内已经看不见尘土,杂物都被整齐地堆放在角落。“毛毛,书在哪呢?”
常矛指了指一个大箱子,示意在箱子里。如云打开箱顶老旧的木盖,眼睛一亮,拿起了十来本。纸体已经泛黄,装订线部分开裂,不过翻看起来字迹仍清晰可见。
“啊,这本叫什么,中,中,中…喂,小月,这个字念什么?”
“庸。这本书叫《中庸》,是儒家的书,不是道门的心法。”十来本书看去,都是儒家典籍和一些私塾启蒙读物,根本没有什么道家法术之类的书籍。
“啊,这个是《尚书》,这个叫《三字经》,这本,这本,还有这本都不是华山法术?”
暮月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师姐一脸沮丧,自己也有点小失望,不过很快就调整好心态,说道:“这有几本私塾启蒙读本,师姐你可以看看,正好帮你学学汉字背背词句。”
“哎,反正也没事做,只好如此了。呐,这回你当老师我当学生咯。”
暮月闻言笑笑,回到正厅开始教起师姐。临近中午,常矛见二人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得起劲,便自己做着饭菜。刚做好要端上来,忽听得院外嗖的一声,紧接着一个落地的声音,常矛忙跑出厨房,看到张若虚背着剑迈步而入。
“哈,果然赶上吃饭,常矛做好了吗?”
“师父!”如云跑出正厅,一头扎进张若虚的怀抱,小手不停捶打师父的腹部,娇嗔道:“又玩消失!又玩消失!走时也不告诉我!打你,打你,打你!”暮月也小跑着出来,看看师父笑着和师姐解释,平静地向张若虚鞠了一躬,说道:“师父,您回来了。”
“恩。暮月,不必拘泥于礼法,既然入我华山就按我华山的规矩行事吧!我华山派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暮月点点头,微微笑笑。张若虚走进正厅,见桌子上摆放着基本旧书,说道:“看来你们是在西屋找到的书吧,这是为师刚入门时买的几本,算是启蒙吧,不过都是些儒家书籍,没什么意思。”
“切,没意思也比没得看强!”如云不满地说道。
“喏,”张若虚从怀中掏出一本新书,扔到了桌上,说道:“如云,暮月,这是我买来的书,你俩下午开始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不过要在我睡醒后。先吃饭吃饭,常矛快去端菜啊,你俩也去帮忙盛饭!为师先歇一歇,累死我了。”
“切,除了吃就知道睡!踩在宝剑上飞能累到哪去?”如云把书本收好,桌面整理干净。暮月出厅前看了看书名,上面三个隶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