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茫茫。
天空阴沉,乌云低压。空旷的荒野上,寒风阵阵,一个身影,低着头,艰难前行。他的身上衣衫破烂。饥渴,疲倦,折磨着他的**。然而,比**上的折磨更加难熬的,是内心的迷茫,还有淡淡的不安。
漫无目的。
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的是什么了。好像是什么动物的肉?刺鼻的血腥,粘乎乎的口感。强忍着呕吐,为了赶走饥饿,什么都顾不了了。恩,可是,又开始饿了……
那只食物临死前的挣扎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无论多么锋利的牙齿,强壮的四肢,对自己都毫无作用,轻轻一拽就撕扯开。美味的食物……
天空,降下了雪花。
这是茫茫草原上的第一场雪,标志着隆冬的到来。他走着,一步,一步,蹒跚,踉跄。坚硬的土地,沉重的步伐。
慢慢停下,摊开略带颤抖的右手,接下雪花一片,布满血丝的双眼凝视着六角形的雪,缓慢送入嘴里。
但,还是饿。
他的双眼朦胧种看见前方有青烟升起,在雪天显得愈加模糊。是…有人的地方么…有人…就有吃的吧。
蓦然,一阵刺痛在脑中袭来,仿佛撕裂般的痛楚,肌肉一阵阵地灼烧,体内仿佛有无数激流在翻滚、涤荡。他大叫了一声,头朝下,跪在了荒原之上。片片雪花簌簌飘落,洒在了他的脊背,瞬间变成蒸汽。天地间被白色填满,而在他身体和周围的一圈,诡异得没有雪迹。
一阵铃声想起,一支马队自南方而来。
呼喝声夹杂着焦急。雪天,是马队最讨厌的天气。马队的头人和骑手们都盼望着快点赶到一个部落,哪怕再小,也能换到温热的奶酒和热气腾腾的肉。
“阿萨米,阿苏都!”
骑在最前的马队头人发现了他,一个倒在雪地里身上却无雪花的人,一动不动,格外显眼。头人大喊,示意后队停下,翻身下马,一把拉起了他的胳膊,即便带着皮手套也感受到了体温。看来是活的。
“哦苏?哈撒提?”
头人拍了拍他的脸,没有时间等待他的回答,扛起来放到了马背上,用皮带简单固定好,上马,挥鞭。
“卡萨!”头人打了个口哨,身后的骑手跟着扬鞭。一阵马蹄,十余人的马队继续赶路。不抛弃每一个见到的人,这是狼神告诉草原上每一个子民的话。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是不是自己。
热,火烤一般的热。
全身仿佛灼烧般的滚烫,从脑中到脸颊再到全身。他感觉自己四肢的骨骼仿佛在融化。
这是怎么了?要死了么?
烦躁,炙烤。
忽然,一股清凉从唇及舌,甘甜的液体缓缓流入,瞬间浇灭了内心的不安与焦躁。真,舒服……
慢慢张开双眼,一声清脆的童音传入耳畔:“哈类,库萨米!”一个穿着红袄梳着长辫子的小女孩端着金属水碗站在他的面前。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还歪了歪小脑袋。
“水……”干涩的嗓子发出撕裂般的声音,低沉得就连自己都感到刺耳、难听。
“哈?索路?”小女孩奇怪地看着他,伸出白嫩的小手,摸了摸他脏兮兮的额头,然后甩甩手。“哈!吼塞!”
这时,一个蛮族大汉挑开帐篷门帘走了过来,“你…速…喊人吧!”微笑着拿来一条浸水的毛皮,递给了他。“我…教安素奇,则是…我的女额。”
汉人?哦,对了,我是汉人,汉人…呵,我是汉人。那,这里就是蛮族了吧。
他慢慢点头,接过了毛皮,擦擦脸,体温渐渐平复,头脑也开始逐渐清晰,断断续续地说:“谢,谢,你…们,有吃的么,我饿……”
安素奇点点头,表示听懂,与小女孩简单交代了几句,转身出去拿食物。小女孩打量着面前这个奇怪的家伙——衣服破破烂烂的,好像听马队的说是晕倒在外面?身体好弱啊…听阿爸说这就是汉人?不是都说汉人很富有么?这个汉人怎么这么可怜呢……
被小女孩天真的目光看着,他心里竟有些发毛,还有一丝慌张,略带尴尬地开口道:“你…好!”
小女孩点点头,阿爸每年夏天都去燕州买盐巴,学会了不少汉人的语言,这句打招呼的话还是能听懂的,可是,让自己回答就犯难了!她皱着眉,张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急得小脸憋得发红,啊啊了几声。
他赶紧重复地说了句:“你好!“小女孩跟着说了声:”呢……豪?”
“是你好。”
“尼,号?”
“你好!”
“你…好?”
他高兴地点点头,嘴角扯了扯,勉强地挤出个笑容。小女孩雀跃地拍起手来,“你好,你好”地喊个不停。
“西娜!库苏卡其,多图。”小女孩的父亲安素奇提着一个烤熟的羊腿走了进来,怀里揣着一个大酒袋,开口示意女儿不要胡闹。
扑鼻的肉香让他的双眼迅速睁大,嗖的直起身,一把夺过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