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其间沃野千里,士民殷富,户口三十万,帝王之资也。可王仙芝没把这帝王之资当回事,他只是想抢一把。牙城里的几千官军缩在乌龟壳里不敢出来,王大将军也就不理他们了,派尚让堵住牙城,其余贼寇大掠江陵。
不过三日,只见一只贼军便向北去了,却不见大军开拔。徐然急去打探,那出城的贼军说北面的山南节度使派了兵来,大将军派了王重隐大票帅前去阻击。看着鱼贯而出的王重隐部,个个衣甲鲜明,大刀铁枪。听说山南节度使名叫李福,也曾与贼军多次交锋,败多胜少,贼军甚是轻视。然而不及天黑,只见得败兵仓惶。
“鸦儿军”
“鸦儿军”
这李福太猛了吧!贼军总算遇见个硬茬,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大将军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迅速撤离了江陵。反正壮丁也抓了,钱粮也抢了,再不撤离更待何时。为了不让官乘胜追击,贼军走的时候又放了一把大火。大军舍了妇孺流民,带着青壮一路狂奔,走郢州过随州走了三天便又到了申州。
申州啊,真是好缘分,不知道邹鑫把兄弟们带到哪去了?想必伤都好了吧!远远的望着申州城头,徐然恨不得立刻飞进去。
王仙芝也很急,几天的急行军让贼军们体力到了极限,急需休整。有道是欲速则不达,眼看着就要到了申州城的东门,忽然听的南面山谷间杀入只大军,拦腰一刀将贼军切成两段。数日的长途行军让草军将士疲惫不堪,再加上官军来的突然,草军也没有派出斥候探查,处在行军队列的草军一下子就崩溃了。
“王贤,刘云,收拢队列,不要慌,把杂物都扔了,不要带着。”
徐然急切的下令,远远的看到一小队骑兵朝这边杀来。
“弩兵上弦,快上弦!”刘云也急了,喊了起来。
“长枪列阵,弩兵准备。”
周围全都是四散奔逃的贼兵,徐然的队伍也开始慌乱。
“不许慌,跑了死的更快!”徐然抽出直刀大喊。
“进入战位,不要慌。”
“让你跑!”徐然一刀就砍倒一个慌乱的小贼,好像是安州抓的兵。他没逃,只是被借了人头。
队伍安静了,十来个骑士向着这边冲来,蹲在长枪阵前的四个弩兵很是紧张。两把角弓弩和两把擘张弩一次是收拾不了这么多骑兵的。骑兵越来越近,徐然还没有下令。近了近了,一百步,七十步,五十步,太近了,徐然还是没有下令。角弓弩的射程有两百步,擘张弩的射程有二百三十步,现在都五十步了,徐然都没有下令。大唐的骑兵更喜欢肉搏,不爱骑射,徐然在等,在等能看到骑兵胡子的时候。
“嗖,嗖嗖嗖”
不知哪个小贼受不住压力按动了机簧,其他小贼赶忙射出了羽箭。然后收起弩弓急急的窜回了阵后。
幸好效果不错,没有逼得徐然去砍这些弩手。四台弩弓,一次射出了十二支羽箭,当场干翻了五名骑士。骤惊大变,其余骑士纷纷勒马转向,擦着徐然的方阵冲向了别处。
“上弦,快上弦!”
“全队平行推进,弩兵跟上。”
一个小小的百十人方阵缓缓迎着官军冲去。不是徐然勇敢,他认为只有迎着官军冲才有机会活命。官军埋伏在南面山谷,北面有师水纵横而过,若是北逃必被师水所阻。在追杀贼兵的过程中,官军也不会结阵前进。追击败兵只要冲上去砍就是了,若是结阵向前,只怕败兵都逃了。
贼兵有数万,官军最多万余,这个小小的百人队就是战场上的一块石头,想敲碎石头你就得聚集一个锤子。庆幸的是,官军正在漫山遍野的追杀逃兵,期间也有几股官兵想敲碎这块石头,只是吃了几次弩箭后就散了。有惊无险徐然带着自己的小队慢慢的冲到了山脚。
“上了山就安全了!”徐然长呼一口气。申州北是平原,申州南是山区,来过申州几次的徐然也是熟了。
“上山,向南走。”
“大哥”看着山下的惨剧,王贤挣了挣,想说没说出来。
“走吧,各有天命!”救不了他们。
山路崎岖,刚刚凝聚一点的士气立刻就被艰难的山路消磨掉了。百人上山,才走了半天,就只剩下六十多人。让徐然以外的是,那个刘氏送的婢女还在。
虽然平时不曾打骂,可也未曾优待,只见她默默的跟在徐然后面。背的包袱却是没有丢,认真的履行自己作为奴仆的责任。走丢的人徐然相信他们活不了太久,这边没有江陵的雪大,山上的积雪也差不多有四五指厚。一路上没个队伍相互照应只怕不被官军抓到,也是要冻饿而死。
在山坳里拢了一堆火,这帮残兵就着火烤了干粮,抓把雪胡乱的吃了。徐然把小贼抱过来,两只脚对着火烤了半天,又揉又捏的才把靴子褪了下来。解开裹脚布,慢慢的捏起了冻得通红的小脚。待小贼睡下,徐然才又拉过单子将他裹住,靠着火将他垫在自己身上。
篝火引来了几个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