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若思念是烈酒,那一定会灼伤你的心头。我望着眼前的酒杯,一手托着秦非月的碎月刀,这个夜晚,似乎有些过于寒冷。
我还记得,他眉目如皓月,青色的衣襟如同日落以后的苍穹,深得让人晃眼,他一动,那玉炔清脆的声音,远远比我手中的好听。我似乎,很久很久,没有想起他了。却不知为何,在大战前夕,那不断涌出来的思念,仿佛要将我整个人淹没,那样的让人窒息。
“……”一个身影推开并未点灯的房间,静静地站在我的身边,沉默地端起我眼前的酒杯,仰头灌尽。
“哥。”我轻轻地喊了他一声,“已经到时辰了吗?”
“就等你一个了。”他的声音清冷,如同这一阵凉风,让人微醒。
我站起,与他一同并肩走在黑暗的道路上,一边问道:“结束之后,你想做什么?”
“带你离开。”他连想都没有想,便直接开口,似乎这个答案,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离开?去哪儿?”我讶然,问道,“天之涯吗?”
对方正准备回答,却突然被迎来的几人打断。
“这战结束后,本姑娘要和宋大哥一同去京城武侯府见识见识!”林婉萱一手挽着一个,大刺刺地上前来,“少缘小弟也去吗?”
“废话,顾小弟以后说不定就长住武侯府了。”宋溪一边调侃道,“是吧,顾兄弟?”
“呃,此事……”我眉头一跳,偷偷地望了眼段湮,因为天色实在很暗,他的神色也着实看不大清楚。
“那咱们的武侯大人,战后第一件事是什么呀?”林婉萱一手肘轻轻地撞了撞楚唯。
“唔……准备说服段兄,让他割爱。”楚唯倒是直言不讳,让我很是窘迫。
“哼,想都别想。”段湮回绝得也很是简单。
“哈哈,楚唯,人家可不给你面子。”宋溪大笑一声,拍了拍楚唯的肩,“兄弟支持你,可千万别放弃呀。”
“好了,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我锤了锤腰间的碎月刀,琉璃佩与刀柄相撞发出“叮”的一声,“出发吧。”
在踏上征途的那一刻,我并不知晓,之后会发生怎样的悲剧,但至少这个时候,我的心,依然坚定不移。
泣鸠岭,渡风口。
连夜赶到这里之时,天还未亮,我们小憩了片刻,便各自就位,静候这一关键时刻的来临。
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我在艳阳之下,听着远处交锋的呐喊,眼睛,却望着路的尽头,时刻等待着,那个即将出现的,让人恨之入骨的身影。并肩人的长发,随风狂舞,偶有几缕,抚过我的脸庞。那月白色的衣袂,发出的骤响,瞬间被树叶的沙沙声所淹没。
“来了。”段湮出声,我立刻集中精力,将手在袖下收紧,随时准备抽出里面的匕首。
四周的鸟叫声骤然停止,蓝色身影从树间跃来,却在半途被段湮瞬间出手的剑风险些扫下地。
“是你们!”楚江的惊讶只是一瞬,却忽然间哈哈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得好!省得我去找你们!”
“对方不惧刀剑,小心了。”我低嘱一声,滑出匕首,迎面对上楚江。手中一震,匕首已然撞上他的剑身,对方浑厚的内劲,比之几年前大有长进,一时之间,竟僵持不下。
手间霍然一松,段湮直逼而来的剑让对方一惧,立刻退开,而段湮却如灵蛇一般缠上他,使他无法脱身。
如果说现下段湮能与当年的秦飞羽一战,那么拿下楚江,本来确实容易。只是如今的楚江,可以说是刀枪不入,而且他有备而来,也不知穿了什么铠甲,坚硬无比,普通的攻击,对他毫无效果。
我与段湮使了个眼色,两人的攻势稍缓,反之楚江的剑招却越来越咄咄逼人。
“哈哈哈,我已非当日的楚江,你们二人无法赢我。”楚江得意的嘴脸让我忍不住皱眉,“你们若是识趣,乖乖束手就擒,我还会留你们一命。”
“撤。”我做了个手势,天上的苍鹰便发出一声长啸,疾略而来,利爪一松,便在他的身上洒下了一包黄色的粉末,而我与段湮立刻退走腰岭。
“哼,这种把戏,是戏弄孩童吗?!”楚江在身后怒吼,随着我们追了过来,“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与段湮并肩,动作如出一辙,就连轻功的速度都分毫误差。将楚江引至飞云涧,我们同时踩上路旁的大树树干,将前进的方向陡然一变,回旋再次对上直冲而来又毫无防备的楚江,一人一掌,内劲直袭对方。从来没有演练过,但这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却让我们配合无间。
楚江急忙之下双掌同出与我们对上,由于后劲太小,被我们直直打飞。
“哼,尽是一些小把戏。”楚江怒容骇人,忽然一手自腹部托向胸中,聚起一气,站在一旁的我与段湮,能够清楚感觉到对方内力的强大。
这么短时间内,怎会突破得如此迅速?这内力的强度都快赶上聂无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