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我按照惯例准备找秦非月学习下一招剑法。岂料刚推开门,就看见有几个同门在我门口向我和秦非月两个房间指指点点。见我出来,他们似乎故意放大音量道:“没有资质的人,就算硬托着关系进来,也学不好,还不如把机会留给那些能学会的。”
我一愣,扫过他们的脸,正是在兵武场中站在我周边的几个弟子。最大的那个满腮虬髯,看上去十分壮实,最小的那个,看上去也比我大个一两岁。许是见到我使剑不顺,才故意来此数落。我心里连连叹气,这几个人也忒没口德,就算我真的学不好,也不需要如此落井下石吧?看来师父说得对,大门派风光之下,连弟子都不和睦,还不如避世山庄。
不过如今想来,就是避世山庄,也难逃这俗难。
我不打算与他们争执,准备关门回屋,打算等他们走后,再去秦非月房里学剑。
“哟,有人听不得实言,要把逆耳之言顶在外头呢!”
“唉,大哥你也真是,大家都是有师承的兄弟,也许这位小师弟资质甚佳,只是拜错了师门,得了个废物师父。”
“哈,对对对,师弟所言极是。”
我一皱眉,冷眼直削眼前几个人,沉沉开口:“你们如何说我都没有问题,但请积点口德,莫说我师父的不是。”
“嘿,这小子居然顶嘴了。”
“我就偏说你师父怎么了?你师父就是一废物。”
忍无可忍的,我皱起了眉头,对着那满腮虬髯的大汉冰冷地吐出我几乎不怎么开口的脏话:“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你们家世代杀猪,投胎必为畜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这秦非月跟久了,也渐渐有了些毒舌的资质,说了第一句话,后面自然而然地就冒出来了。
“操你奶奶个熊!”那大汉大叫一声,拔出剑就开始往我这边削来。
我习惯性地想从袖中抽匕首,空荡荡的袖子猛然提醒着我,为了不露出破绽,我将匕首交给秦非月和碎月刀一起藏到了谷口。情急之下,我只好拔出弟子剑,与来剑撞了个正着。
只听得“叮——”的一声,手中威震,我仅仅只是皱了个眉,对方却被我震退几步,抬头一惊:“好小子,内力倒是挺厚实,你个王八羔子装得到还挺像回事。”
“唉,为了不让师兄出手杀了那小师弟,哥几个去帮帮,教训教训便是,别让他断了手脚。”那剩下几人见我难对付,竟是用此等让人错愕的理由加入打斗,几个人一起围攻向我。
连着闪过好几道刺剑,我也是十分不满。脾气好,不代表我没脾气。若不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我顾少缘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忽然背后一阵剑风袭来,我神色一凌,偏过身提剑削过那剑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遂就着剑风,十分顺手地挑剑压住那剑势,左手一格,便将来人的剑夺了开来。
“哈哈,好!”与我对招的那人身后,站着一个狐皮裘衣的中年男子,两手拍了三下掌,脸上笑意浓厚,却完全没有到达那双深得发寒的眼睛中,“这次新进的弟子中确实有不少好手,玄津,这一招去剑式,你可是甘拜下风啊?”
我心下一惊,此人站得这么近,我竟没有察觉,不是毫无武功的人,就是内功深厚到一定境界的人。只是这一张脸,我看得实在熟悉。他的袖口,金色的枫叶刺绣闪闪夺目。那些个挑衅的弟子,看见来人,也是大气也不敢出,完全失了之前那股狠劲。
那个名唤玄津的人,不屑地望着我,却是对那中年人道:“这招云遮月使得太过奇怪,莫不是严昭那厮教错了吧。”
“唔——本座倒觉得,这么一改,却是通顺了许多。”那人笑盈盈地望着我问道,“小兄弟,这一招,可是严堂主所授?”
我心头一跳,低头装作惶恐地答道:“不是。这是弟子自己琢磨出来的,刚刚情急之下,正好用上了。”
“喔?这样……”那人缓缓点了点头,“倒是个可造之才,你叫什么名字?”
我顿了一顿,缓缓道:“弟子林始辰。”
“林始辰,不错。”那人的笑容十分灿烂,对着玄津招招手道,“走吧,改日再来看看。”
这个叫玄津的人哼了一声,夺回我手中被抢去的剑,插回剑鞘,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秦非月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他倚在房门,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两个离去的身影,第一次认真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