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缓缓站起身,心下隐隐有些愤怒。冷冷的道:“他现在肯拿俩万块给你,那以后他在你这里占的便宜就得是十万!不按规定拆迁补偿,还背后偷偷的倒给你钱,你当他是傻子么?”
“你知道什么!”田福成脖子迸着青筋:“万老板说了,回迁的时候,还能优惠给我一处车库呢,这叫吃小亏占大便宜!”林翰本想接一句“车库能写在补偿协议里么”,转念想了想,自己这是图什么?默默的不做了声。田福成最近几天被妻子闹的一直是心绪不宁,本来和“黄毛”万老板私下计划好的事情就一直被胖婶抵制,自己的如意算盘不得实现。如今大白天的和妻子撕破了脸扭打在一起,被街坊邻居看个正着,矛盾已经升级加剧。几十年的夫妻他还是很了解张彩云的脾气秉性的,事关如此重大的拆迁补偿问题,不让步是肯定的了,还隐隐感觉到,妻子是动了要鱼死网破,离婚分家的心思。万老板许诺的车库,只是口头说说的,田福成也不傻,知道未必算的数。但是之前已经偷偷地给了自己十万块钱,那却是真金白银一点不假的。
万老板的话说的很明白,只要你能保证你们夫妻在拆迁协议上签字,这十万块就是你的。和拆迁费不相干,和先期拆迁五万块的奖金也不相干,完全是归你自己支配的钱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田福成当年和胖婶结婚时是入赘到张家的,农村的土话叫“倒插门”,比喻男方直接去妻子娘家生活。当时他爹娘早死,无亲无故,经人介绍后看了张家的家境倒也殷实,无可奈何下也就只好应了这门亲事。婚后的日子他衣食无缺,稳定安逸,但是“倒插门”的劣势也就慢慢的显露无疑: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自己没有话语权,说的不算!
张彩云的父亲早年间去南方坐过生意,见多识广。后来把生意又做回了家乡,在家里家外绝对是说一不二的权威人物。田福成本来就是入赘,长期生活在张彩云父女的阴影下,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渐渐的时间一长,连他自己都不觉察的在心里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逆反和报复心里。这也直接导致了他和妻子之间的感情不睦,既不稳定又充满了隔阂。后来张父染上了大烟瘾,这一来很厚实的家底很快就开始被他败落的一天不如一天。田福成看在眼里,心中却充满了复仇的快感。直到张父身体在大烟的侵蚀下终于不堪重负,患了一场大病撒手人寰。田福成终于长吐了一口气,张罗着摆设灵堂操办丧事,清收张父生前在外的生意账目,不遗余力。
张彩云母女到底是妇道人家,眼见家中的顶梁柱倒下,没了主心骨。这时候看到田福成忙前忙后,把丧事出殡打理的井井有条,对他好感倍加。开始渐渐的就接纳了他在家中主事的行为。田福成也没打算一步登天,只是有条不紊的打理家中事宜,大事小情的也都找她们母女商量,张母生完张彩云后便不能再育,因此家中并无男丁。看到这女婿平时不言不语,可是真担起事来一点也不乱章法,倒也是块料。再加上女儿也慢慢的开始看中他,遂放足了一百二十个心,家中事务再也不去多过问了,心中似是认定,自己和女儿现在真的是孤儿寡母了,膝下又并无儿子,那现在不相信依靠这女婿又能去依靠谁?
时间久了,张母还好,张彩云从小养成的骄横小姐脾气又开始发作,几次见丈夫做事不依自己的性子,很是生气便开始吵闹。张母就劝,要她不要和丈夫顶着干,说如今不比从前你爹活着的时候,家里怎么还能女人总抛头露面的主事?小田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你就不要再没事找事了。如此今天闹,张母劝和;明天又闹,张母又劝和,压的张彩云的刁蛮脾性也收拢了不少,田福成开始野心并不大,只是要慢慢的增加自己在家里的份量。他也知道要想完全的掌控这个家还是急不来的,需徐徐图之。
等到张母后来病逝后,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张彩云没有了人压制,又开始老毛病发作,时不时的和丈夫吵闹。田福成开始处处容忍,耐着性子和她说道理;后来见她一再胡搅蛮缠,蹬鼻子上脸不禁头疼不已。这婆娘自小恃宠而骄,干脆小学毕业就再没念过书,如此的文化水平指望着她明白事理和自己和平相处是不切实际的了,但是心中又舍不得这份家业,思来想去苦无良策。只好这样糊涂神住糊涂庙,一路将就了下来。
几年前田福成迷上了打麻将,下班后只是匆匆扒一口饭,就立马去澡堂边的棋牌馆开始鏖战。张彩云为此和他争吵了几次,田福成不为所动,只要一有时间就必然要去麻将馆玩牌,家中事务给她来了个“大撒把”,是事都不闻不问。渐渐的田福成赌瘾成性,玩牌的赌注从开始的小打小闹变得越来越大。输钱皆因赢钱起,田福成才学会打牌的时候,手气壮的很,以为打牌原来就不过如此,赢点钱对自己来说好像根本就不费什么劲。哪知后来随着赌注的加大,他的“手气”越来越臭,明明手法和设计的牌路都十分的高明,偏偏就是这手不争气,抓来的牌没有一张是想要的,便开始输多赢少。赌场失意,田福成回到家看张彩云更加的不顺眼。俩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搅的四邻不安。多亏当年张父家业够大,留下来的几栋厢房被胖婶掇拾一番给租了出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