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是没有黑夜的,只有东方琉璃世界中一盏象征释尊如来的长命神灯忽明忽暗,烛火最盛时便是释尊如来降临中央婆娑世界,立身**的正法时代;烛火闪动时便是释尊如来入灭后五百年中央婆娑世界出现黑暗和污垢,不再是众生净土,并且与东方琉璃世界和西方极乐世界之间的取经路被斩断的像法时代;而此时的情景早已不是佛国圣境,虽说仍是处处旃檀四溢,花叶皆是极乐佛国,但是东方琉璃世界中的长命神灯的烛火已经微弱成豆大,仿佛下一个瞬间都会骤然消失,这也就意味着释尊入灭再不复轮回,涅槃重生。
“西方教先天不足,释尊含辛茹苦才创造出这等胜景,如今阿弥陀佛久居无垠星河之上再也不管我等人间佛子,释尊又因天道反噬,每一个无穷量劫必要涅槃一次,末法时代,我等该当如何?”老僧说着潸然泪下,口中轻颂阿弥陀佛佛号,手中的念珠不断波动,在寂静的大殿内显得分外凄冷。
“只要有我迦若在,必保释迦教在末法时代平安无事……”少年转过身看着大殿中的诸天神佛雕像,眼中全是坚毅:“若迦若不死,必使释尊如来道统传承,若迦若死,必将释尊如来教义贯彻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大殿中的经幢随着风轻轻摇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老僧如痴如醉,看着面前少年迦若,仿佛在记得初入佛门时,迦若誓死不肯剃度,撅着嘴站在释尊如来卧像面前,眼中挂着不肯落下的泪花,那一日迦若和师傅的对话纵然是历经无数个劫数也不可能被遗忘。
“你为何要入佛门?”那时的师傅即将圆寂,声音苍老,为了找到下一班佛国的掌控者,不得不日夜奔波,寻找根骨奇佳的少年。
那时的迦若还不过是八岁孩童,穿着华贵的衣衫,手中拿着象牙雕刻的拨浪鼓,却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我也想普度众生。”
师傅哑然失笑:“何为普度?何为众生?现在的你还不明白,不明白哪里能去普度众生呢?”
“让府中管家不再打骂下人,让隔壁巷子中的要饭人能有饭吃,让父王不再去打仗杀人……这就是普度众生。”迦若摇动着手中的拨浪鼓,拽拽师傅的苍白胡须,随行僧侣被师傅的手势阻止只能忿忿地看着一个八岁孩童轻浮西天佛国的无上佛主。
“这不是众生,只是芸芸众生的一粒尘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无数受苦的人们……”师傅的话音未落,年幼的迦若便说道:“若是眼前的苦难都解决不了,我还怎么去解救众生呢?今天我偷偷给护院王大叔的儿子送了一块糖,那是父王从南疆带回来的……”
随行僧侣一愣,继而纷纷双手合十,口中诵经。“那你可愿剃度?就像我这样。”
迦若抬起头,看着俯下身来的师傅露出布满戒疤的头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才不要,这么丑,我要漂漂亮亮地做和尚,才不要像你们这样丑……”
“不着于外象,才是我佛真谛,此子难有慧根,佛主,还是算了吧。”身旁的一位护法罗汉说道。
迦若手中挥舞着拨浪鼓张牙舞爪地向着那罗汉打去:“我有的是慧根,而且以后你总有一天会归我管,我就是要漂漂亮亮得君临西天!”
“好,从即日起,你便是我的弟子,法号迦若,如何?”
“佛主,是否太草率了?”身后僧侣议论纷纷。
师傅抬起头看着远空炫目的烈日,淡淡一笑:“他挥动拨浪鼓的神情像极了大宝藏经中的我佛降魔图,此子将来无可限量……”
数百年过去了,师傅早已坐化圆寂,舍利塔安置在须弥山后一个名为铁围山的小山丘上,上面是历代佛主的安息之所,而如师傅所说的那样,迦若已是佛国之主,掌控整个西天,能与其一较高下的也只有雪千寻,月神等寥寥数人。
“师弟,这世上真有正道吗?为何魔界会存在于世,为何妖孽残杀生灵,却无天罚感应?”老僧苦修五百载,早在迦若前两百年便已入释迦教,但是却停在三重天劫之后无法寸进,所以入世修行以寻求破开瓶颈的方法只是多少年过去了却仍无效果。
迦若燃起旃檀,在佛前插上,檀香袅袅,瞬间充斥整个大殿。“世间有正道。只是,需要我等凡人亲手去捍卫,而不是要所谓的天道惩罚,若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到外物上,师兄觉得会如何?”
“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僧喟然长叹,缓步走入内室,静静参禅。
“降龙罗汉回来了吗?”迦若对门外护法的弟子问道。
弟子为难地说道:“降龙尊者日前已经回来,只是一身修为被人化去,已是废人……”
“废人?若还有一口气在,便不是废人。”迦若淡淡说道:“众生皆有苦难,各自皆可按照自己的方法度过劫数,修为等等无外如是,让他进来吧,伏虎罗汉之死与他无关。”
降龙垂头丧气地缓缓走进大殿,看到面前的迦若端坐在九品莲花上,身后祥光阵阵,而自己一身污垢,连最基本的祥光都无法散出,一时之间悲愤难当,跪在地上疯狂地用头撞击地面,鲜血从额头渗出:“释尊,弟子无用,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