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里,天气还不甚凉爽,正午时分,连狗都躲着日头,除不得已外,无人愿意外出。
可是锦衣卫指挥佥事陆松府上,一群男女老幼,正立在当街或者门洞里,或轻笑交谈,或翘首以望,丝毫不畏惧艳阳高照。
“来了来了!”一个小厮高呼,众人听了,停止交谈,远望去,一骑人马正驱马小跑而来。
当首一人,身材高大,面若火色,目如星辰,眉眼之间有些疲惫,却不失风采。
此人,正是风尘仆仆,从榆林赶回北京的陆炳。
跟在他之后的,乃是杨森,石头,张举,刘彪,薛洋,黄杜贤,还有王陆秀英等人。
陆炳纵马到离门口十步外,跃身而下,快步走到一位白发妇人面前,单膝而跪,笑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老夫人正是陆炳的生母,陆老夫人见陆炳跪下,忙上前抽扶起来,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孩子,你可是瘦了……”陆老夫人说着说着竟然泣不成声。
陆炳慌忙道:“母亲不用挂心,孩儿是瘦了,却更结实了!”
陆老夫人又悲又喜,只是紧紧拉着陆炳的手,不舍得松开。
陆炳无法,只好不再和众人一一见礼,只是点头示意。
而扶着老夫人,正含情脉脉的望着陆炳的,乃是陆炳的发妻杨怜秋,站在怜秋身后的,是怜秋的丫鬟雪燕。
在怜秋的身后,还立着一个穿着罩甲,带着巾帽,腰挂绣春刀的年轻男子,和陆炳打过一个招呼后,便直接上去揪住杨森,笑呵呵道:“三弟,你可回来了。”
杨森缩头缩脑的陪着笑脸,道:“大哥,您怎么没去上差,竟然有时间亲自来接小弟?”
“不光我来接你了,爹爹也来了,正在里面等着你呐!”这个说话的青年锦衣卫,正是杨森和杨怜秋的哥哥杨林,如今在北镇抚司任职,百户职。
杨森一听,求助的望了望姐夫,发现姐夫正和姐姐四目相对,根本没往这边撇。
杨森又不由自主的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石头,却发现石头正双膝跪地,和来接他的李嬷嬷抱头痛哭,更顾不上他了,只好认命,提溜着脑袋,跟着大哥先进了门去。
陆老夫人听了杨林的话,也猛地想起来亲家还在大厅等着,忙道:“对对,快进去吧,你爹爹和你泰山都在里面等着你呐,快些进去请安。”
陆炳听了点点头,却没有进门,先去牵过王陆秀英,指着陆老夫人和怜秋道:“秀英,快拜见奶奶和母亲!”
陆老夫人和怜秋都一愣,见秀英已经听话的噗通一跪,慌忙上前,把秀英拉了起来。
“孩子,先不用拜!”路老夫人见这孩子这么实诚,都不顾石板地面就一下跪下,心疼道:“磕疼了吧?”
怜秋拉过秀英,轻轻拍去秀英膝盖上的灰尘,一旁的陆炳解释道:“这是我在北地收的义女,具体情况我回头再给你们说。”
陆炳转头,对正牵着他的马的陆府管事儿陆安道:“你先带兄弟们到我的别院等待,我一会过去说话。”
陆安道是,带着张举,刘彪,薛洋去了别院。而黄杜贤跟着女儿、徒弟,去了在陆府落脚的小院见夫人。石头自然是跟李嬷嬷,去了她的房间叙话。
陆炳和妻子怜秋,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秀英乖巧的背着大包裹跟在陆炳身后来到大厅。堂上正坐着两位老人家,一位看起来气色虚弱些,乃是陆炳的父亲陆松。另一位身材高大威猛,五官周正的老大人,正是陆炳的老泰山,原锦衣卫千户官杨山岳。
而杨山岳正怒视着杨森,训斥他偷跑之事。
陆炳上前,先拜见了两位父亲,然后才坐下说话。怜秋也扶老夫人坐下,自己个儿则拉着秀英,婷婷立于老夫人身后,笑而不语。
陆松看到一个小女孩跟着儿媳和儿子进来了,疑惑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还了他一个眼神,意思还不知情,陆松也不好此时就开口问,只好先把注意力先放在杨山岳和杨森身上。
一旁雪燕端来一盏茶,陆炳接过,正好看杨森的好戏。
杨山岳怒气冲冲的道:“好,你偷跑的事情,咱就不提了,可是……你小子可以啊,上次回来,老子还没跟你照面,你就又溜了!”
“那不是军情紧急嘛。”杨森小声嘀咕道,杨林一旁听到,轻笑。
“你紧急个屁,再紧急也能回家请个安吧!”杨山岳见他还敢顶嘴,怒吼道。
“是领了皇上的旨说紧急的……你敢说皇上的旨意是屁?”杨森眼珠乱转,狡辩道。
“放肆!”杨山岳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就要踹杨森,杨森忙躲到哥哥身后。
“咳咳,山岳,孩子都这么大了,不要动手打孩子了。”陆炳的父亲陆松见闹的不可开交,也忙开口道:“不过森儿,你也是,怎么能对皇上不敬?”
“那是父亲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杨森还要顶嘴,却被父亲怒视的眼神吓到,不敢再往下说。
“咳咳咳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