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皱眉叫来医官,医官测试了一番,目视陆炳,惋惜道:“大人,蒋护卫的左耳,因受到重击,失聪了……。”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继而纷纷叹息。
陆炳心如雷击,忙问道:“可有恢复的方式?”
“这……,恕小人医术浅薄,无能为力……。”医官歉意的道:“除非发生奇迹,方能够愈合,不然……此生无望了。”
陆炳心中烦闷,想要发火,又不知可以冲谁,怒气在胸膛盘旋半刻,化为一声叹息。
石头见陆炳烦恼,憨笑的宽慰道:“不妨事的,大人,有一个耳朵能听见就够了。”
“……”陆炳沉默半响,抬起头,对石头道:“石头,以后不要叫大人了,叫大哥吧。”
石头憨笑,没有丝毫芥蒂,开心的道:“大哥!”
“好兄弟!”陆炳抓住石头的手道:“以后,你就是我陆炳的亲兄弟!”
石头依然憨笑,只是虎目中波光闪现,从今以后,他除了有嬷嬷,还有了另一个亲人。
陆炳安抚石头躺下,自己走出大帐,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望着远空云卷云舒,竟然看的出神。
不知何时,李瑾走了过来,见陆炳在发呆不敢打扰。
陆炳武者的直觉却感觉到有人来了,扭头一看是李瑾。
陆炳笑了笑,道:“李将军有事吗?”
李瑾见陆炳问了,忙道:“大人,带回来的尸体怎么处理?那个小姑娘抱着尸体不放手,不能把尸体一直这么摆着,会出瘟疫的。”
陆炳听了,心知李瑾言之有理,道:“我跟你去看看。”
陆炳和李瑾来到一间营帐,王昭义的尸体就在里面,而王昭义的女儿,正死死的抱着尸体不撒手。一旁几名士兵无可奈何的望着小姑娘,见陆炳和李瑾进来,纷纷行礼。
陆炳摆摆手让他们先退下,那几个士兵告退,走出了营帐。
陆炳来到小女孩面前,蹲下,问道:“你叫什么?”
小女孩听到陆炳的声音,偷看了一眼,看是陆炳,她记得这位大人曾与父亲并肩作战,也记得这位大人,为了要回父亲的尸体,所作出的努力。
“我叫小英。”小女孩低声答道,嗓音哭的沙哑。
“小英……,这是你的小名吗?那你的大名呐?”
“王秀英……”小女孩回道
“从今天起,你叫王陆秀英,是我陆炳的女儿。”陆炳认真道
“我不是!我叫王秀英,我只有一个爹爹!叫王昭义!”小秀英倔强的大声道。
“是!你的爹爹是王昭义,北腿王昭义!你是北腿王的女儿!可是看看你现在!你爹已经死了!而且是身首异处的死了!你就这样缠着他,让他不能得个全尸,让他怎么能安心?怎么能放心上路!”陆炳严肃的说。
小秀英听了陆炳的话,看看可怜的爹爹,心头一酸,眼圈又红了。
“秀英,你是北腿王的女儿,你要坚强,不能辜负了你爹爹一世英名!听话,让他魂归故里吧?”陆炳见小秀英听进去了,继而柔和道。
小秀英低头沉思,片刻后,站起身来坚强的道:“叔叔,那你送我爹爹走吧,这样躺在这里……爹爹一定很疼吧……”
说的此处,小秀英再也忍不住眼泪,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陆炳叹息一声,让人进来,把王昭义的身体和头颅缝合在一起,抬出大营。
陆炳让人搭起高高的木架,堆满木材,将王昭义放了上去。
陆炳拉着秀英的小手,走出营帐。
“跪下,给你爹爹再磕三个头吧!”陆炳怜惜道。
秀英擦着眼泪,噗通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鲜血染红了额头。
陆炳接过火把,亲手掷了上去。
温暖的火苗,舔着西边的残阳,吞噬了王昭义的身影……
风声烈烈,好像是王昭义的英魂,在夕阳中发出的爽朗笑声。
秀英泪眼朦胧,看着火苗腾腾,燃烧的,似乎是一幅幅的画面……
从小爹爹就最疼自己了……尤其是这几年在陌生的蒙古营地中生活,相依为命的日子,让小秀英刻骨铭心。
逃离家乡的那夜,到处都是恐怖的声音,和凶狠的面孔。刺鼻的血腥味和燃烧的灼热感,让秀英如同身处地狱,可是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秀英居然睡着了,连那粗重的喘息声,都那么让人安心。
爹爹努力的工作,努力的战斗,为自己换来一块羊蝎子,看着自己啃得满嘴流油,爹爹眼角的皱纹绽放成一朵花儿。
爹爹看到自己被蒙古小孩儿欺负,愤怒的打进那家人的蒙古包中,为此被鞭笞三十。第二天还要带伤继续工作,为自己换来口粮。不过那以后,蒙古孩子再也不敢轻易欺负自己。
四处漏风的帐篷,在草原的冬天与冰窖无异,父亲整夜的添火,抱着自己,用背顶着帐篷上的风口,一夜无眠。第二日,带着溃烂红肿的冻伤,跑几十里的路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