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什么?”
“总镇大人,我们必须清楚地了解他是怎样把情况告诉叛军的。”
“那么他们是怎样向叛军传送情报的呢?”
“哦,这并不复杂。这寺庙面朝北,有一座大佛。大佛的正面我们当然无法看到,大佛的后背有十只手。他们分别在大佛的手上挂上白布,用来指示数字,以报告我们同寺庙的精确距离,而这距离的方位就是铜鸟幡的方向。”
“谁想出来的鬼主意?真是高明啊!”
“这就是我了解的情况。所以叛军很快根据我的指示修正了他们射击的方位和距离,下意识地朝甜菜地进行了炮击。”
“原来如此!”总兵笑着说。
“接下来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亲自去第二个观察哨所。从那里可以接到细作的情报。这样,我就能够了解到叛军的炮兵阵地隐蔽在什么地方。因此我一直跑到这里。只是在到达这里后,我才发现叛军的炮兵队伍以及叛军的一个整营驻扎在这寺庙的附近,而寺庙正是他们炮兵队伍的观察所。”
“你这可是够冒失的啊!他们没有向你开枪吗?”
“总镇大人,我穿上了细作的衣服,那个人对我没有任何怀疑,当我攀上塔楼的平台时,他正在转发他的情报。我没有费多大周折,就向他猛扑过去,用东西塞住了他的嘴。我的任务完成了,下面的事情就是按约定给你们发信号。”
“好厉害!可是你周围还有六七千叛军啊!”
“这是我向您答应下来的事,总镇大人。我点燃了一枚火箭,接着点燃了第二枚,第三枚和第四枚,战斗就打响了。”
“但这些火箭,都是用来提醒我们修正对钟楼的射击偏差;而当时你正在这钟楼上啊!我们的大炮是在向你开火啊!”
“哦,我可以向您发誓,总镇大人,在这样的时候,这种想法我思想上根本就不存在。第一发炮弹击中寺庙的时候,我感到是在欢迎我。叛军几乎没有给我思考的余地,他们立即派了约六名精壮士兵登上塔楼。其中有几个已倒在我手枪的枪口下面;但他们接着又发起了一次攻击,随后又发起了一次攻击。我不得不藏在那用来关闭楼顶这个“野兽笼子”的门的背后。他们把门推倒后,这扇门又正好成了我的路障;因为我有从第一批进攻的叛军那里夺取的武器和弹药,又因为我处在有利地势,而且他们几乎看不到我,所以我很容易坚持了下来。”
“当时我们的大炮正在炮击你。”
“当时正是我们的大炮解救了我,总镇大人。因为,您想想看,这寺庙一旦被摧毁,这屋架一旦被烧起来,那他们也就不敢到塔楼来冒险了;而我呢,那也就只好耐着性子等着你们到达了。”陈楚生作了最简单的叙说,好像这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总兵再次向他表示了祝贺,并向他保证,他一定会得到奖赏和晋升。
总兵并不知道,类似的事情,在各处战场,也都一再的发生着。每支陷入困境的官军,都会得到手持林逸青银牌拓令的人的帮助,转败为胜,或是转危为安。
深夜,河面上逐渐起了雾气,原本还算清晰的视线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每艘船上都挂着一串明亮的信号灯,在雾气的笼罩下,原本看起来像是一串美丽的彩色珍珠,随着雾气越来越浓厚,近处的灯光逐渐朦胧起来,而远处的灯光有些已经消失在雾霭之中。
王士珍静静站在自己的座船船头,眺望着灯光。如果现在是白天,他能看到的是一支令人震撼的船队。船队是包括内河炮艇在内的整整30艘汽船组成的,这样一支大船队井然有序的行进在河上的时候,能保持一贯冷静的恐怕只有王士珍一个人,参与这次作战的官兵们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震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百年来这条河上从未出现过如此庞大的一支船队。
船队一眼望不到头,甚至用上了望远镜也是如此。每艘船上都载满了人员和物资,吃水线被压的极低。身为主将的王士珍很清楚,面前的一切已经是他掌握的所有能够进行长途行军并且战斗的力量。不仅仅是这2000名能战之军,还有足够部队在外行动一个半月的物资,各种武器弹药,攻城装备。
王士珍很清楚,因为张芝栋的无能导致叛军坐大并四下劫掠的关系,湘省各处富庶之地已然给弄得一片狼烟,除非得到其它粮食供应的途径,否则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储备。多亏了湖广总督李筱泉的全力支持,他才能带着这么多的补给上路。
王士珍把视线从眺望中收了回来,夜航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视线不清,不可知的水路变化,还有其他的种种实际中会突然遇到的问题。即便是船队有着充分的行军经验,如果没有毕业于船政水师学堂官兵们的诸多海军知识和技能,这样的大船队的夜航也是不可能的。而苏月在越南的行船经验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她正在值夜班,指挥着位于船队最前端的辎重与探路队伍,给后续船队指定航速与航线。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却有着连王士珍都不得不惊叹的体力与毅力,在最辛苦的先头船队上彻夜进行指挥。
河风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