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顿经常看到,学校每月至少有两三次将全体学生召集在图书馆里,看少数犯了过错的学生被班长拖到隔壁的房间里挨打。他自己由于性格倔强,当然也逃不掉类似的遭遇。但他决不屈服,极力反抗,在挨打时拼命哭叫、踢打,有一次甚至把校长的硬草帽踩得粉碎。他心里非常痛恨这里的一切,十分怀念自己家里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学期结束时,从学校发的成绩单看,他的历史和地理学得较好,其他功课则都较差。学校给他下的评语是“淘气”,“贪吃”。对他关怀备至的保姆爱维莉丝特太太在他身上发现了多处受虐待后留下的伤痕,并喊他母亲也来看了。鉴于在阿斯科特的生活使温斯顿的健康受到损害,后来根据家庭医生罗伯逊.罗斯的建议,将温斯顿转学到布雷顿一所由汤姆逊两姐妹办的学校中学习。
新学校里的环境要宽松得多,尽管温斯顿?丘吉尔执拗、倔强的性格依旧,仍然是学校里最不守规矩的学生,但他再也不用担心受到体罚了。学校里开设了英文、法文、历史、古典文学以及绘画等一些比较正规的课程,此外还组织学生开展骑马、游泳和跳舞等活动。由于心情愉快,少受拘束,温斯顿在布雷顿学校里的学习有了较大的进步,但成绩仍然不是很好。
“这些天好好想想和林逸青先生谈些什么。”丘吉尔夫人看着儿子,温柔地说道。
“好的,妈妈。”小温斯顿连连点头,其实这会儿他已经有了主意,对于军人出身的林逸青,他一直非常敬佩,他相信,军事方面的话题,林逸青是会感兴趣的,只是不知道林逸青是否愿意和一个12岁的少年谈这些。
小温斯顿此时还不会想到,这次会面将改变他的一生。
用罢晚饭,小温斯顿得马上同母亲分手了;她要和父亲聊天散步。遇到好天气,他们在花园里闲谈;若天公不作美,他们也只好呆在小客厅里了。她总是认为,“人在乡下,居然闭门不出,简直是罪过。”每逢大雨滂沱的日子,她都要同小温斯顿的父亲争论,因为父亲不让小温斯顿出门,偏要把他关在屋里读书。“你这种做法,”她说,“没法让他长得身体结实,精力充沛;而这小家伙尤其需要增强体力和锻炼意志。”父亲耸耸肩膀,聚精会神地审视晴雨表,因为他爱研究气象。而母亲呢,这时尽量蹑手蹑脚地少出声响,唯恐打扰了父亲。她温柔而恭敬地看着他,但并不盯住看,并不想看破他自鸣清高的秘密。无论什么天气,母亲都爱去室外,即使风雨大作,即使管家深怕名贵的柳条椅被淋湿,忽忙地把它们往屋里搬,她也会独自在花园里,听凭风吹雨淋,而且还撩起额前凌乱的头发,好让头部更加领受到风雨的保健功用。她说:“总算痛痛快快透一口气!”她还沿着花园里的小路,兴致勃勃地踩着小步,连蹦带跳地跑起来。那些小路新近由一位才来不久的园丁按照自己的设想拾缀得过分规整对称,足见他毫无自然感;父亲今天居然一早就请教此人,问会不会变天。母亲的跑步动作,轻重缓急自有调节,这得看暴风雨癫狂的程度、养生学保健的威力、小温斯顿所受的教育的愚昧性以及花园内对称的布局等因素在她心中所激起的各不相同的反应来决定。她倒根本不在乎身上那条名贵的长裙会不会溅上泥水,她从来没有这样的顾虑,结果她身上泥点的高度,总让她的贴身女仆感到绝望,不知如何才好。
小温斯顿上楼去睡,唯一的安慰是等他上床之后母亲会来吻他。可是她来说声晚安的时间过于短促,很快就返身走了,所以当他听到她上楼来的脚步声,当他听到她的那身挂着几条草编装饰带的蓝色细麻布的裙子窸窸窣窣走过有两道门的走廊,朝他的房间走来的时候,他只感到阵阵的痛苦。这一时刻预告着下一个时刻母亲就会离开他,返身下楼,其结果弄得他竟然盼望他满心喜欢的那声晚安来得越晚越好,但愿母亲即将上来而还没有上来的那段空白的时间越长越好。有几次,母亲吻过他之后,开门要走,他居然想叫她回来,对她说:“再吻我一次吧。”可是,他知道,这样一来她马上会一脸不高兴,因为她上楼来亲他,给他平静的一吻,是对他的忧伤、我的不安所作出的让步,已经惹得他的父亲不高兴了。父亲认为这类道晚安的仪式纯属荒唐。母亲也恨不能让他早日放弃这种需要,这种习惯。她决不会让他滋生新的毛病,也不会允许他等她走到门口之后再请她回来亲亲他,况且,只要见到她面有愠色,她在片刻前给他带来的宁静也就受到彻底破坏。她刚才象在领圣体仪式上递给他圣饼似的,把她的温馨的脸庞俯向我的床前。他的嘴唇感受到她的存在,并且吸取了安然入睡的力量。总的说来,比起客人太多,母亲不能上来同他说声晚安的那些晚上,她能在他房内呆上一会儿,哪怕时间很短,也总算不错了。
在乡下又呆了几天之后,丘吉尔一家回到了伦敦,母亲一到伦敦之后,便开始全力以赴的为即将到来的招待乾国特使的宴会准备起来。
宴会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据说林逸青已经完成了在英国的访问,已经打算离开伦敦了,而伦纳德.丘吉尔勋爵向林逸青发出了邀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