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建筑物有80英尺长,有带立柱的石廊,占了院子的整整一个面。大块大块的玻璃镜子和高高的房子,使得皇太后和皇帝在里面可以看见戏台上发生的一切,当然他们对一切也听得清清楚楚。院子另外两边的房子,与皇家包厢呈90度的,被分隔成了一个个小间,每个小间大约是一般歌剧院的包厢那么大小。这些小间里没有座椅,里面的人席地而坐,因为在皇帝和皇太后面前臣子是不能有座位的。皇帝和皇太后有时会请王公大臣到戏楼看戏,这些小间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卡萝尔刚到宫里那天没有邀请别的客人,演员是专为她们召来的。皇太后坐在御包厢的红柱廊子上一把蒙着黄缎的椅子里。皇帝坐在她左边一张黄凳子上,这在乾国是尊位。丹比夫人和卡萝尔在皇太后的右边,皇后、众位公主和女官们都站在周围。
这种乾国式的戏剧卡萝尔她们一点听不懂,只能看看动作,不过因为新奇,也觉得非常有趣。两三幕之后,丹比夫人站起来向皇帝、皇太后和公主们道别。这之后卡萝尔陪着她走到外面的一个院落,同她分了手。
她走之后,卡萝尔就是一个人在宫里了。
卡萝尔有一种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奇异感觉。一种孤独感袭上心来,她担心这奇怪的处境会影响她的工作,她担心她想要呆在宫里完成的事最后完成不了。她站着考虑了几分钟我的处境,但没过多久两位女官就来到了她身旁,她们向同文馆的法国教师学习过,英语和法语说得都很流利,她们转达了皇太后的口信,说她已经去休息,卡萝尔也不必回戏台了。她捎话说我卡萝尔最好到自己的房间去,设法睡一会儿。皇太后希望她在宫里快活,希望她在皇太后拨给她的殿阁里休息得舒服,还吩咐她要什么东西尽管说,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才好。
清绮园像乾国所有的宫室庙宇甚至富人的住宅一样,由一系列带廊子的建筑物组成。这些建筑物依照长方形或正方形的院落的四周而建,底下是离地大约8英寸的汉白玉石台基,通常只一层,建筑物与建筑物间以形似游廊的露天通道相连。拨给卡萝尔个人使用的房间在皇太后的御座房左边,两者离得很近——以便她画像时来去从容。
这些房间占了整整一幢殿阁。殿阁很漂亮,闪亮的汉白玉石地和雕工精美的扇、经过涂饰的墙壁和满是鲜花的庭院里漂亮的景象,这一切令人非常愉快。宫内这类殿阁里有可移动的扇,房间可以隔成贮藏室那么小,也可以放到整幢建筑那么大。
卡萝尔住的殿阁包括两间起坐室、一间餐室,以及一间漂亮的卧室,是用雕工精美的屏风似的镂空木扇隔成的,其镂空之间露出蓝色的丝绸。较大的空隙处是艺术嵌板,白绢上画着花卉,或是独特而别致的乾国书法写下的诗和经籍的引语。一面实体的墙上是幅画在白绢上的水彩,逼真地表现出了花团锦簇之中的一只孔雀;另一面实体墙则是面巨大的镜子。装玻璃的下层窗户上配了蓝色的绸窗帘,糊白纸的上层窗户翻了下来,院子里飘来浓郁的花香。为了卡萝尔这个美国人的缘故,桌上和窗架上放了几件外国的艺术珍品。床是与三面墙连成一体的,上面铺了蓝缎的垫子。窗外遮着蓝色的绸制凉篷,室内光线柔和、十分阴凉,显得很宁静。床太诱人了,不久卡萝尔就进入真正的休息状态,当天发生的事万花筒一般地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虽说垫子稍嫌硬了些,十来个拨来服侍卡萝尔的太监就在窗外压低了嗓子说话,随时等待着召唤,她已经精疲力尽,加之当天又遇上了这么许多不寻常的事,所以没过多久就睡熟了。
卡萝尔并不会想到,她将成为一段重大历史的见证人。
5点钟,两名女官中有一人来敲卡萝尔的门,告诉她皇太后醒了,要她准备完毕就去御座房。她们去了之后,皇太后把卡萝尔叫到她身旁,问她休息得好不好,房间是否舒服。
皇太后又一次说希望卡萝尔同她在一起会感到快活。皇太后说今天就不画了,明天再多花些时间画一回,并嘱咐卡萝尔有什么东西特别喜欢的就告诉她,好替卡萝尔要来。接着皇太后一个人进晚餐。皇太后餐毕,皇后和众位公主把卡萝尔带进御座房,她们就在太后的餐桌上用餐,这时她的座位空着。皇后占了这空座位左边的位置,把卡萝尔安排在她的左边。进餐时皇后和女官们对卡萝尔特别关照,像是力图打消她的拘谨和紧张。
晚餐之后她们站起身来跟皇太后告辞。告辞已毕,卡萝尔和两位女官离开了皇太后的御座房,再跟皇后和众公主道别。
第二天早晨,卡萝尔急切地想要赶去等太后兑现她让卡萝尔画得时间长一点的诺言。昨天的作画过程增强了卡萝尔将这画进一步画下去的愿望。卡萝尔和女官们走进皇宫时正遇上皇太后和皇帝早朝后从朝会大殿出来。皇太后见了卡萝尔和女官们就停下了,她那一长串侍从女官和太监也随之停下。她把卡萝尔叫到身旁,抓着卡萝尔的手,问卡萝尔休息得怎么样,是否能够开始工作。这问题显示了她的洞察力,因为她从前一天卡萝尔利用时间的急切和匆忙中看出,工作是卡萝尔的第一目的。问话时她微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