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抬起头来,白眉僧人的嘴角轻轻笑了。
她轻轻的起身,站在塔中央,呆呆的望着佛像出神。
“你的眼中,有许多迷惘。”白眉僧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谁又能不迷惑呢?”朱雪雁转头看着白眉僧人的身影。他并不高,也不魁梧,可静立负手的姿态。像踩着大地一样威严。令人心生仰慕。
“迷惑并不可怕。苦闷才是敌人吧。”白眉僧人转身,抬眼,目光像能看透她一样清冽。
“大师……不像是佛会的行脚僧。”
“我只是个庸碌的僧人,不过也曾问道于天地,稍稍懂得些处世的道理罢了。”
“大师愿指教我吗?”
白眉僧人呵呵笑着摆摆手,笑声爽朗:“从前的时候,在这座塔里,曾被一位故人点化。许多年过去了。再也没有见过他,依然记得当日的恩情。今天能重回故地,心中有些慨叹,小朋友愿意听,便说上几句,不要谈指教这样客套的话。”
“听闻大师精于卜算之学,可否为我算上一次?”朱雪雁问道。
“好。”白眉僧人盘膝而座,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打开,在月光下摆起了算筹。
“姑娘想要问卜何事?”白眉僧人问道。
“就以我的心事问卜吧。”朱雪雁有心想要考较下白眉僧人的本事,说道。
白眉僧人微微一笑。用算筹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图形,接着他凝神想了一会儿。便用手飞速的移动起算筹来,原先的图形一会儿变成了三个,只是模样各不相同。
“姑娘的心事,竟然和杀戮有关?”白眉僧人仔细看了看算筹摆出的图形,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哦?大师怎么会算出这样一个结果?”朱雪雁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心下却极是震惊。
“卜象如此。”白眉僧人指着图形说道,“满含杀机,且危难重重,姑娘此前已经和此人数度交手,但俱都失败;卜象有血光之警,说明姑娘有诸多好友已然死于此人之手。”
“大师……说的是。”朱雪雁的心狂跳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姑娘此次来山海关,便为了刺杀此人,是吧?”白眉僧人说着,目光却仍然停留在图形上,并没有去看朱雪雁已然花容失色的脸。
“是……”朱雪雁轻轻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难言的悲愤之色,“我诸多会中好兄弟,都被此人所害,我……定要报这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这确是奇怪了。卜象所示,此人与姑娘并无仇怨。”白眉僧人的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他抬起头,看了看朱雪雁,“不知姑娘和此人有何过节,惹得如此大动刀兵?”
“这……”朱雪雁闻言一愣,她情不自禁的回想了一下,赫然发现正如白眉僧人所说,自己和林逸青最开始并没有任何的仇怨。
“这当中的缘由,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我必须要杀了他!”朱雪雁的眼中闪过悲伤之色,“不然……以天下之大,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容身了……”
白眉僧人注意到了朱雪雁眼中的悲伤,心中更是奇怪,他重新摆了摆算筹,三个图形这一次变成了六个较小的图形。
“真是奇怪,姑娘要杀的这个人,竟然是能入相拜将的大富大贵之人!”白眉僧人惊道,“而且是当世之奇杰!此人之前程,不可限量……”
听到白眉僧人对林逸青的卜词,朱雪雁眼中的悲伤重又转为愤怒。
“大师可否算一下,此人现在何处?”朱雪雁问道,“我这一次能否成功?”
白眉僧人将一个小图形摆了一会儿,化成两个小图形,他看了一会儿,说道:“此人现在海上,正乘铁甲兵船而来,不日当至左近海口。我们现在山海关,左近能停泊铁甲兵船的海口,便是旅顺口了。”
“我此次能否成功?”看到白眉僧人没有回答自己的后一句问话,朱雪雁追问道。
白眉僧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血光涌现,戾气横生,姑娘此行必然不得成功,然己身可免,只是随同姑娘前去之各位好兄弟,只怕难逃得性命。姑娘若肯听我一言,不如弃绝杀他的念头。”
“这确是为何?”朱雪雁听到白眉僧人竟然劝阻自己不要去杀林逸青,不由得愣住了。
“我适才细观卜象,发现……”白眉僧人的脸上难得的现出了疑惑之色,“发现姑娘的终身……即着落在此人身上……”
“什么?这怎么可能?”朱雪雁闻言险些跳了起来。
“卜象如此。”白眉僧人又细看了一下,叹了口气。
“这绝不可能!正邪不两立!我和他之间。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朱雪雁大叫起来。
“姑娘错了。所谓正邪。本就源于同根。”白眉僧人发现自己没有算错和看错之后,反倒平静了下来,“姑娘所谓正者,未必天下人眼中之正者,姑娘所谓邪者,亦未必天下人眼中之邪者。姑娘切不可过于执迷,害人害己。”
朱雪雁正要开口争辩,突然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