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才发现,这林中空地矗着两顶帐篷,乃是用丈半长的木头搭成圆锥形的支架外边再苫上兽皮,锥尖的兽皮掀开了一块,是用来采光出烟的。◎,..帐篷前的空地上有两个穿着布裙的妇人,年少的那个长的颇为端正,皮肤蜜金头发黑亮,背上背着个婴儿。她们看见生人来了只羞涩地笑笑,接过了死麂子就去拾掇备饭。
遇见猎人时是下午,这会子天已经擦黑了,好在那两个妇人洗剥起猎物来又快又好,不一会儿香喷喷的烤麂子就好了。猎人把麂子的两条后腿递给了他们,说是猎物最好的部分要送给远方的客人。袁蔚霆盛情难却,加上也有些饿了,虽然他锦衣玉食惯了,但这会儿在这里啃这么一大块肉,倒也很有些风味。袁蔚霆叫叶崇芝把随从带来的上等谷酒挑一坛子送给他们,俗话说“西北骆驼见柳,山东棒子见酒”,这些猎人非常高兴,就着酒兴唱起了歌来。晚上他们就睡在猎人的帐篷里,虽然气味可怖了些,但是也还算舒服。
次日,他们按着猎人的指点,顺着打麂子的那条溪流往下游走。猎人的马是主要驮畜,不能出卖,所以他们还得去寻找那些农民。
溪水出了山谷汇入一条小河中,眼前的山岭消失无踪,只剩下一马平川,黄绿色的草一浪浪起伏着延伸到天边。我们又顺着河水走了七天,就看见一座农人村庄出现在眼前。
河水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村庄就坐落在这个弯里。村子不大,只有十几幢泥墙草顶的房子。房檐都很长大概是为了防雨水。每座房子附近都有用荆条扎起来的畜栏。往往旁边还有一小块形状不规则的田地。好象是种的土豆。
他们的马又不肯走了,叶崇芝只好去村庄里叫人帮忙卸货。不一会儿出来了几个老头,帮着他把驮子下了抬进村去。叶崇芝给马松了笼头,腿上系上绊子,放它们到附近的草地去溜达。他们进了村子,发现这里显得空荡荡的,只看到老弱妇孺和寥寥几头牲畜。看来男人们是出去打猎了,他们的首领也在其中。百无聊赖的叶都任只好去看村里的铁匠打铁——这两个铁匠是唯一的壮年男人。村人的炉子温度不高。铁矿不能直接化成铁水,只能变成疏松多孔的一坨黑糊糊的东西,铁匠不停的敲打着这坨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回着他的问话。从这两个人嘴里他知道了原来这些农民只是冬天和春天住在这里,顺便种点土豆什么的。到了夏天他们就要迁移到山上去住帐篷了。
傍晚猎人们回来了,喧嚣声老远就听的见,但比喧嚣传的更快的是香獐的“异香”。猎人的首领是个年轻的男子,他脖子上挂着狼牙穿的项链。叶崇芝向他说明了来意,送上了带来的礼物。他欣然允诺,同意卖给他们一头大香獐和它的新鲜香囊。以及他们捕获的许多猎物。香囊是长在香獐的腹部的一个袋子,干制以后里面的油状的香会变成深色的小粒。獐香是名贵的香料。如果在室内放一丁点儿,便会使满屋清香,气味迥异。这种香不仅芳香宜人,而且香味持久。其实獐香在中土使用,已有悠久历史。古代文人、诗人、画家都在上等香料中加少许獐香,制成“香墨”写字、作画,芳香清幽,若将字画封妥,可长期保存,防腐防蛀。
虽然未能亲手猎获香獐,但打了一头大野猪,总算是不虚此行,加上买到了一头大香獐,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是以袁蔚霆便不再前行,休息片刻之后,便带队回转。
之所以想要打香獐献给林逸青,并非是吴长庆的主意,而是他袁蔚霆的临时起意,要为吴长庆巴结林逸青尽一份力。
袁蔚霆生于显凤九年八月二十日。袁蔚霆出生的那天,他的叔祖袁甲三恰好寄书到家,言得雷霆之助,与绺匪作战得胜。袁蔚霆的父亲袁保中大喜过望, 因此为这个新生的婴儿取名为“霆”,并按照家族“保蔚克家、企文绍武”的排行,给婴儿命名“蔚霆”。袁蔚霆的得名即与战争行伍有关,似乎在预示着他的一生将会是戎马生涯。
袁蔚霆六岁时养父袁保庆替他找个启蒙老师袁执中教四书五经。彤郅五年袁保庆在山东做道员,袁蔚霆时年八岁,也随行。后袁保庆由山东调到江苏。在南京,袁蔚霆的一位老师曲沼擅长武术,教会了袁蔚霆一些拳法剑术。袁蔚霆自小喜爱兵法,立志学“万人敌”。尝自谓“三军不可夺帅,吾手上如握十万精兵,自可横行天下。”他常常不惜重金搜罗购买各种版本的兵书战策,被人讥笑为“袁书呆”。13岁时袁蔚霆曾制联“大野龙方蛰,中原鹿正肥。”寥寥十字,比楚霸王的“彼可取而代之”豪气无二 。
光旭二年秋,袁蔚霆与沈丘于姓女子结婚,时年17岁。翌年初春他又回到北京。其时堂叔袁保恒刚刚调任刑部侍郎,工作繁忙,袁蔚霆一边读书,一边帮他办事,学得不少官场本领。两位堂叔夸奖他“办事机敏”,是“中上美材”。时华北大旱成灾,袁保恒奉命到开封帮办赈务,带袁蔚霆同行,遇有密要事案,均派他查办、参佐一切。光旭四年,袁保恒感染时疫去世,袁蔚霆返回项城,移住陈州。光旭五年,其姑丈张向宸办理河南赈务,委托袁蔚霆分办陈州捐务,因他集款独巨,提拔袁蔚霆为“中书科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