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异的目光也是充满好奇,开始他并没有重视刘晔,偶然的机会才发现这个二外甥的不俗之处,有次周瑜拿着问题请教,仔细询问之下才惊觉刘晔的才华,丝毫不逊色于乃兄。
“这是阿晔吧,三年没见都这么大了,快快坐。”周异心情很不错,尤其是身子骨每况日下,能看到小辈促膝一堂,心中倍感欣慰。
“诺。”刘晔紧绷着小脸,少年老成的样子,比起初次见面沉稳许多。
几人都是久别重逢,周异心中又是感慨良多,言语间不禁絮叨起刘涣、周瑜与刘晔幼时之事,三人面红耳赤尴尬不已,尿床的事都给抖出来了,其余人大为耳动。
闲谈小半时辰,刘涣停止了身子正襟危坐,把话题引入正题:“侄儿冒昧到访,实为有事相求,还望舅父援手一二,攸关侄儿性命,老师仕途前程,万望舅父答应。”
周异面色沉静,根本不理会刘涣微词,犹自道:“我引荐你为元悌的弟子,如今看来,是祸非福,老夫误了他啊。”
一而再,再而三。泥人也有三分性,周异说他的不是,刘涣可以接受,但是论及陈温,这让他无法一忍再忍。
“侄儿苦哇——”再也忍不住,似是要宣泄出这些年不能诉诸于人的苦闷与憋屈,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道:“侄儿真的好苦啊。”
有苦自知,却不能与人说,他可以与谁诉说?说大汉的江山撑不了多久,亡国在即?说他宗室子弟倍受猜忌,受人白眼?说打理刘氏琐屑杂事,不堪重负?
他的苦不能和人说,他的路只能他一个人走,说了也没人会信。谁会相信传国四百余年的汉室即将分崩离析,谁会相信宗室之中只有籍籍无的刘备会是力挽狂澜?
知道历史是幸运的,但知道历史同样也是可悲的,就像眼见巨海的波涛汹涌而来,却无法逃避,想大声呼救,却不会有人理解,想筑起一座城堡,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是那样的微弱。
城府老到深沉如周异,见刘涣哭得伤心,也难免动容,想起过世的周氏,再看看刘涣,她的孩子如今就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自己却再而三的出言中伤他。
“你这是何苦来哉,元悌为你苦心孤诣,我又何尝不知,他常以你这弟子为荣啊。”周异叹了口气,扶起刘涣摇了摇头道。
“你的来意,元悌日前就修书一封与我,郑氏与你的恩怨,既然可以假手官府,你又何必行如此险事,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让我与你父白发人送你黑发人?”
周异与陈温私交甚笃,更是一时智者,刘涣能想到请周异出面,在舒县借兵,他们怎会想不到,即便刘涣不来,周异也会请出舒县县令,辅他剿贼。
只是他埋怨刘涣,事必亲躬,既然这事已经假手官府,陈温添为扬州刺史,也有意清剿境内贼寇,又何必再冒这个险,亲自披甲上阵。
刘涣以襟拭泪,哽咽的道:“非是侄儿莽撞,而是刘氏真到了危急存亡之秋,若没有老师照拂,侄儿两人如今怕是业已流落街头。”
人微言轻,刘涣的那点儿声望,还不足以使人忌惮,如若能在这个时候便闯出达州的名声,那么那人想要设计陷害他,也要掂量一下它的声望。
想要自保,争取生存与发展的空间,刘涣只能放手一搏,虽然名声越大越是被受人关注,但也能让人投鼠忌器。但想要求名何其难也,成德刘氏没落久矣,没有别的终南捷径,更何况只有实打实的名声,才对他有益处。
周异摇头不语,那人的心性他如何不知,羞与之为伍。面对那人施加的压力,刘欢想要谋求出路,只能铤而走险。
“也罢,你有心便放手去做便是,我今日听说一消息,或许对你有用,还可请一人来帮你混进那水寨。”周异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
深呼吸几口,平复了下情绪,刘涣摆手笑道:“侄儿也是两眼摸黑,什么消息都没有,只能干等着碰运气。”宣威的存在他并没有说出来,不是不信任周异,而是还没到时候,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异摇头道:“去岁我在长江之上,结识一豪侠之辈,他前些日子来信说,接到帖子参加个什么巢湖侠会,顺道会先到我府中拜访。”
刘涣漠然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江上豪侠只是个称呼,除了横江拦道的水贼巨寇,谁会在长江之上晃悠?也没细问那人是谁,暂且先听周异说下去。
轻轻咳嗽了一声,周异继续说道:“所谓的巢湖侠会,不过是个贼会,江淮,扬州等各路有名的贼首相聚磋商,具体要谈些什么老夫也不知,恐怕是与元悌剿贼一事有关联。”
邓当撇了撇嘴没有接话,什么有些关联,各路贼首聚在一块,除了想法子对付官府的清剿之外,还能指望他们什么时候会团结。
“此次发帖之人,若是无错漏的话,正是你那仇家郑宝。”直到这个时候,刘涣才知道自己对郑宝还是低估了,能发出聚义帖召集群贼的,没有实力可干不来这事。
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不过想起既然周异没有反对自己的谋划,反而加之补充完善,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