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七八年,汉灵帝光和元年。
扬州,淮南成德县,刘府。
阁楼之上,刘涣斜斜的倚靠在栏杆之上,脸色仍旧有些许茫然,凉风习习,任由那寒冷的秋风搅乱衣冠……
“哎…”想起今时今日的自己,刘涣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枕着脑袋,眼神有些恍惚。虽然闲暇之余喜好研究历史,可也没喜欢到把自己变成历史,更加没想过,他会穿越无数岁月,成为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裔,来到这个时代。
东汉末年,枭雄豪杰的时代!
穿越到乱世也就罢了,自己还是汉室宗亲,注定与这个没落的帝国陪葬的一群人。什么是乱世,先默契的把大汉宗室给掐死了,大伙儿再抄东西干仗,就像斗地主,地主都还没死绝,农奴怎么翻身把歌唱。
生是宗室,刘涣的未来,看不到任何希望。
“大哥,大哥。”正当刘涣茫然的时候,忽然有人在他耳边轻声道。嗓音有些嘶哑还带着哭腔,随即察觉有人在轻轻扯着他的衣角,只见一个双眼红肿的少年,泪痕满面的站在一边。
刘涣忙扫去心中的迷惘,略有些试探的道:“阿晔?”
“大哥!”刘晔悲呛的大呼一声,话刚说出口,心中的哀伤就再也忍受不住,呜里哇啦的就哭了起来,似乎有天大的委屈,只愿在兄长面前宣泄。
刘涣顿时手忙脚乱,不知怎么是好,“阿晔,你别哭啊,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
虽然记忆还有些混乱,脑海里很多东西都记不起来,但他还是记得,眼前这个泪涕俱下的少年,就是被誉有佐世之才的刘晔,也是他的亲生弟弟。
谋士如云的三国,只有两人有过这样的美誉,王佐之才的荀彧,其二就是佐世之才的刘晔。但二人的际遇却是同道殊途,荀彧深受曹操,以尚书令的重任托付,而刘晔终曹魏三代,都没有得到曹魏三代君主的器重信任,只因为刘晔是宗室,虽有奇谋却不被采纳,最后空余一声长叹。
而如今,他竟是刘晔的兄长,历史上碌碌无为的无名之辈,能让史官一笔带过,还是沾了刘晔的光。
未来的佐世之才刘晔,抽泣了半晌勉强能说话,哽咽的道:“阿母没了,阿晔的阿母没了——”
“没了,什么没了——”
刘晔说话语焉不详,没怎么听清楚,刘涣刚想细细询问,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突然炸开,如遭五雷轰顶,过去的岁月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那是原来那个刘涣的记忆。
母亲周氏护着他蹒跚学步,周氏抱着他牙牙学语,周氏背着他读书识字,每次遇到拜访的人,周氏逢人便说他做过的微不足道的却让她骄傲的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前世,母亲独自把他抚养长大,含辛茹苦几十年,等到他想要报答母亲养育之恩的时候,空留下这句时,母亲却撒手人寰,母亲为了他苦了一辈子,却没有享过他一点福。闪现的虽是过往的回忆,并不属于如今的刘涣,但他的悲伤刘涣怎么会不懂,那也是他的母亲,那也是母亲。
这一刻,刘涣完全忘记了他的过往,不由自主、全身心地跌入这个时代。他不是个旁观者,也不是个过客,他活生生的存在在这个时代,他的阿母,死了。他后退着离开刘晔,跌跌撞撞,似乎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李管家说、说阿母是得了肺痨,离得近了会染上,不许我去见阿母最后一面,大哥阿、阿晔好想见阿母最后一面。”刘晔抽泣的道,手紧紧攒住刘涣的衣角,大口的吸气。
肺结核?刘涣微微皱了皱眉,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周氏病了以后,就很少见他兄弟二人,恐怕也是怕传染吧。可是,人死如灯灭,拦着刘晔不让就说不过去了,这个李管家,到底是何居心。
越是伤心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前世的刘涣虽虚度二十几年光阴,但那份阅历沉着还在,对着刘晔温声道:“阿晔,不许哭了,我们一起去见阿母。”
“大哥,阿母以前跟我说过,她若是走了,你我要多多小心管家李信。”刘晔仰着小脑袋,跟在刘涣后头,瓮声瓮气的道:“阿母还说,李信是小人,会谄媚与父亲,搅乱我家门,让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替父亲除掉他。”
刘晔小小年纪,说杀人的话却毫不迟疑,似乎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也正是如此,刘晔十三岁的时候,就亲手手刃了李信,提着脑袋到周氏坟前。
“这话除了阿母,我,还没有没其他人知道?”刘涣停住脚步,抓着刘烨的肩仔细问道,这些话万万不能传出去。
“我怎会乱说,让那小人有了防备。”刘晔少年老成的摇了摇头,到底是佐世之才,即便小小年纪,也是不凡。
刘涣闻言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道:“阿晔,这事以后不要再说了,时机没有到,你不能以身犯险。”
“阿晔记得。”
杀人么?隐约还记得刘晔杀仆是十三岁的时候,现在还只有七岁,倒也还早。汝南名士许邵,善评人,也正是因为杀仆之事,说刘晔有佐世之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