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渐入烟云。
沾染月色的尘埃好似飘絮,云舞半空。
冷清的月光笼罩人间,千万年岁月亦不曾改变,但却在今晚陡然生变。
仅仅因为含香镇的一个“悲”字。
“悲”字似是地上的另一弯冷月,不断地吸收月华,与天际冷月交相呼应,但它的月光却是灰色的。
当陈天明发现自己脚下冷灰色的“悲”字之时,心中还骇然无比,但当焦天阳向前迈出一步之时,他已自半空之中窜起,行至“悲”字上方七尺,闪电般攻出了七十三招。
一个人本只有两只手,但在这一刹那间,陈天明却像忽然多出千百只手来,这七十三招竟似同时击出的。
就在这一刹那间,焦天阳的咽喉、双目、前胸、下腹,身上所有的要害,都已在陈天明的掌风笼罩中。
见招,饶是地面之上的孞御风脸上亦是骇然。他也曾遇见过不少出手迅急的修真高手,有的人甚至可以在茶杯从桌上跌到地上之前,将茶杯伸手接住,杯子里满满一杯茶,竟达一滴都没有洒出,还有的人可以用筷子去夹苍蝇,用一根鱼刺钉住蜻蜓的尾巴。
但这些人的动作若和陈天明一比,简直就慢得像老太婆在绣花,孞御风实在想不出一个人怎能在刹那之间,同时攻出七十三招。
而且这七十三招看来竟没有一招是虚招。
兰旭已然浑身冷汗,虽然非他身在战场,但他却心系焦天阳的安危,因为兰旭心知这一战他已无资格参与,连灭逸嗔也不行,甚至焦天阳如遇不测,他也无力搭救,他很懊悔,如果先前自己速战速决,也不至于造成今时今日的局面。
殊不知,就在兰旭紧张与半空之中的战局之时,一枚黑色的火种,在兰旭的灵魂深处悄然燃起。
焦天阳抬头看着陈天明,恍若不曾见到这些招式一般,不避不闪,忽然嗤笑一声:“你就这点能耐?”
如此凌厉的招式攻出后,本来绝对无法收回的,但焦天阳知道陈天明这位天目域曾经的奇才一定可以,也算准陈天明一定能收回的,而且一定会收回。
因为陈天明的致命弱点就是——自负和多疑。
陈天明果然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停住了手。
这有如狂风暴雨的七十三招,竟又在一刹那间奇迹般消失了,陈天明就像是根本末曾出手似的,瞪看焦天阳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怕这这小小的‘悲天鸣’?”
陈天明嘴上这般说,但他背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湿透了,不然他也不会多此一举收回招式,他的脑海中不断的产生疑问,为什么自己如此天纵英明却模仿不了脚下的奇怪‘悲天鸣’,为什么刚刚那般境地焦天阳还是如此淡定自信,他想不明白,但却必须要想明白,不然他就得将性命输去。
焦天阳的笑容愈发浓烈,陈天明一颗心已几乎跳出了腔子,只不过他就像一个天生的赌徒一样,心里就算紧张得要命,面上也绝不会露出来的。
焦天阳笑了笑,淡淡道:“难道你不应该怕吗?”
吗字刚落,陈天明与焦天阳脚下的“悲”字倏尔一震!
陈天明心道一声:“不好”,却已然晚矣。
焦天阳根本不等陈天明反应过来,就已出手。
焦天阳出手之际,骇人听闻,陈天明凭借其出众的天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却怎料还是落入下风,战斗之初焦天阳每攻七招,他已还了十招。可是随后他再攻出三招后,脚下“悲”字悄然吸附陈天明体内的灵力,等他攻出十招时,焦天阳也还了十招。
只听焦天阳冷笑道:“现在你还觉得我杀不了你吗?”
这一句话说完,焦天阳彻底占据主动,他攻出十招,陈天明竟连七招也还不出了。
陈天明现在才相信焦天阳并非是痴人说梦,他的确是有着强大的底牌。
场上占据渐渐明了,兰旭不禁长舒一口气,心道焦天阳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但一旁的孞御风的心境却大不相同,驰骋修真界多年,孞御风自问见多识广,怎料这含香镇一战却让他大开眼界。普天之下,无论哪一门,哪一派,哪一位高手的仙法,孞御风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但陈天明和焦天阳的仙法,却根本不似世间所有。
普天下无论什么人的出手,孞御风多多少少都能将他们招式的来龙去脉,变化方位看出来一些,但这二人的出手,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当今天下仙法最强的人,孞御风至少知道有四、五个,有人说菩提院的慧能方丈,是天下第一高手,也有人说香山府的神秘府主公孙无常的仙法才是天下无敌,还有人说秋风的盟主南华子的剑法,比任何人都强得多,自然也有人说南华子之所以能始终纵横无敌,只不过是因为他没有遇见孞御风而已。
但孞御风却知道,这些号称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若和面前的二人同时动手,没有一个能支持二百招的,包括他自己。
孞御风也知道再过五十招,陈天明就必死无疑。
这时焦天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