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里的布给我放下!”
余秋水朝两名趁火打劫地男子吼了一句,心中的伤感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满腔的怒火。
他凶神恶煞地冲了过去,想把男子扛在肩膀上的卷布给抢过来。可是没等余秋水实施,这两名男子就扛着布匹,惊慌失措地跑出了铺子。
余秋水追到了铺子的门外,驻足望着两名男子逃跑的背影,并没有去追回布匹。因为他知道这柜上只要是上人的时段就不能断了伙计,不然柜上的布匹会被这些偷鸡摸狗之人给搬空。
现在伙计们都不问事,我不能因小失大。余秋水心中对自己说道,随后赶紧把柜台后的门板给搬了出来,且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在了店铺的门面之上,不时还有上门买布匹的顾客凑过来询问道:“准备关门了?”
“今儿铺里有点事情要提前关门,实在对不住了。”
余秋水挂着红肿的眼睛对陆续过来的顾客,一一解答,不知疲倦。随后余秋水就加快动作上门板,可是他即便速度再快,也没有以前三个伙计一起上门板快。况且门板也特别重,余秋水累得满头大汗,花了两刻钟才把门板给上完,胳膊是一阵酸疼。
但余秋水也没有休息一刻,再次来到了店铺的后院,伙计们也都从地上站起了身子,余秋水看到这一景,知道伙计们悲伤的心情缓和了许多,趁此对他们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诸位都缓缓神,帐房去清点今儿的账单,伙计去整理仓库的货,柜上的货也都盘点一下!”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铺子下工以后洛甫亲自吩咐,如今余秋水学着洛甫生前的样子,对大家有条不紊的下着命令。虽然余秋水不知大家听不听自己的话,但铺子不能一天无主,这些事情必须有个人站出来对大家提醒。
然而伙计帐房们听到余秋水的命令,全回过了神,个个意识到洛甫即便去了远方,他现在还是大掌柜,不能让大掌柜看到他们的失误,铺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于是大家没有对余秋水反驳什么,都去解决未完成的工作了。
只有洛生还在伙计寝房中抱着洛甫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余秋水固然知道失去父亲的洛生很痛苦,他想去安慰洛生,让洛生尽量不要太伤心。可话虽如此,等余秋水真的到了寝房之中,他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都想看开点,可真的能看开的人却没有几个,况且现在离去的人还是洛生的父亲,不是余秋水的父亲。
现在的余秋水就相当于一个旁观者,他绝对不会懂当局者的心情;去安慰洛生还不如就静静地陪在洛生的身边,什么话都不要说,陪在身边就够了。
余秋水一直陪洛生到了天亮。
洛甫生前是个不善言谈之人,以前都没有和洛生多交流过什么,洛生也没和他有多少闲话。
可这一夜,洛生却对洛甫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言。他从小时候讲到长大,讲了洛甫教他识字认字,讲了洛甫第一次带他来到北京城,讲了洛甫第一次打他,好多儿子和父亲之间的第一次,但洛甫却听不见了。
整夜下来,洛生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余秋水在一旁注视着种种景象,自己也不时想起过世的父亲,回忆也占据了他的身体。
天渐渐亮了,洛生很感谢余秋水一直陪在自己的身旁,但他也知道余秋水还有工作,就让余秋水去忙自己的事情,不用理会自己。余秋水了解洛生,他没有在此多陪伴洛生,熬了一夜也不休息,挂着一对黑眼圈就赶去了陆家。
到了陆家,余秋水并没有直接去私塾,则是询问起了陆老爷的状况。昨天,陆老爷见洛甫去世,难受的直接昏了过去,余秋水也怕陆老爷有什么意外。
但余秋水并没有见到陆老爷,不过大奶奶陆万氏倒是告诉余秋水,陆老爷没事,这才让余秋水悬着的心给放进了肚子之中。
随后的天日,陆老爷要厚葬洛甫,可是却被洛生给拒绝了,反而洛生还在铁沉舟的陪伴下把洛甫运回了老家安葬,落叶归根。
一时间,北京城中的青丝坊新老双铺都没了掌柜,而且陆家也失去了各地掌柜之首,霎时整个陆家的铺子和家中丫鬟下人们都议论起了,老铺掌柜的人选和大掌柜的人选。
余秋水不关心这个问题,他只管安心教书。可就在洛甫去世的一个月后,余秋水正在私塾中教陆鸿青学习,突然陆家的一名下人就风风火火地来到了私塾之中,且喘着粗气对余秋水说道:“余先生,老爷让您去一趟老铺,说有要紧事。”
闻言,余秋水心中就泛起了疑惑。今天早上我来陆家时也不见陆老爷找我有事情,这还不到中午怎么就有事情了?余秋水不解,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让陆鸿青自习,随即就在下人的陪伴下来到了青丝坊老铺。
今天老铺子没有开业,下人带着余秋水从后门来到了铺子的后院之中。刚到,余秋水就见到老铺的所有伙计和帐房都聚集在了院子之中,且还有些陆家的下人和内帐房的人,足足有二十人,这不禁让余秋水顿时好奇起来,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要干什么?难道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