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四年,即公元1865年。
陆依涵已经十九岁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好多财主家的公子哥可已经盯这位未出嫁的大小姐好久了,说媒的来了一个又一个,可是都被陆依涵赶出家门了。
陆老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任性的闺女不嫁人,心中的怒火已经积攒了一年之久。直到刚过完年的开春,又有媒婆来陆家说亲,陆依涵依旧赶媒婆出去,陆老爷实在压不住火,照着陆依涵的脸就赏了一耳光。
陆依涵一气之下就愤然闹起了绝食,可绝食的第二天,她三哥陆木季就拉着她去戏园子听戏去了,全然忘记了绝食是什么。
大戏园中,戏台子上的角儿们热火朝天地唱个没完,陆依涵和陆木季就坐在靠近戏台子的桌子上,吃着点心,叫着好,时不时还往戏台子上扔点银子珠宝什么的,一点烦心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然而一直紧紧跟在陆依涵身旁的孙婉然,正在小姐听得欢喜之时扯了一下陆依涵的衣角,好似想表示小姐该回家了。
可是陆依涵一点想回家的念头都没有,甚至还对孙婉然没好气道:“别天天跟着我,招人烦。”
孙婉然也是好心,天色不早小姐还在逛戏园子简直让人说闲话。于是孙婉然继续拉扯陆依涵的衣角,明知道自己会被骂,可她还是为陆依涵所考虑,不想让别人说陆家大小姐的闲话。
但陆依涵可谓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受不了孙婉然这个跟屁虫了,正当戏台子上的角儿们唱得精彩之时,陆依涵愤愤地照着孙婉然的脸扇了一耳光,甚至还恶言道:“要不是看在我爹收留你的份上,我早就把你给换掉了。你现在赶紧给我滚,别打扰我的雅兴。”
这一举动可谓把戏园子的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住了,连戏台子上唱戏的角儿们都楞了一下,不再继续唱戏。
“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打人啊!”陆木季嗑着瓜子嚷嚷了一句,随后戏园子的角儿们就继续唱戏,看戏的人们也不再去关注孙婉然。
“三哥,我快受不了这小丫头了,你重新给我买一个呗。”陆依涵鄙夷地甩了一眼,身旁脸颊红肿的孙婉然,完全不在乎孙婉然听在耳中会作何感想。
“妹妹,想买丫头还不简单。说,你要几个,三哥给你买。”
陆木季对陆依涵很大方,然而就在这时,贾贵嬉皮笑脸地来到了陆木季的桌前,躬身插嘴道:“陆三爷,好久不见。”
“哟!这不是贾贵,贾东家嘛,挺有雅兴来听戏啊。”
陆木季注意到了贾贵,他言语虽客气,但是他坐在椅子上并未没起身,感觉自己高人一等。当然,贾贵也没有在意,他挺直了身子,转悠着手中的俩核桃,笑说道:“如果陆三爷和陆小姐不在这里,我可就没那么好的雅兴了,我的雅兴可全是冲着你们二人来的。”
贾贵貌似话中有话,但陆依涵却感觉贾贵挺会说话,相反,陆木季则冷哼一声说道:“贾东家,有话您就直说,别扰圈子了。”
“陆三爷,听说您要买丫头,我手里可是有几个听话的好姑娘,您给赏脸看一下?”
贾贵始终面带笑容,看上去人模人样,但陆木季知道这贾贵才没有什么好姑娘呢,不知肚子中藏着什么坏水。陆木季准备一口回绝贾贵,但还没等他说出来,陆依涵就兴高采烈地冲陆木季说道:“三哥,你还不快去看看,有合适的直接就买了。”
有时候不知道陆依涵是天真还是傻,这贾贵可是陆家的死对头,即使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本来陆木季就不想搭理贾贵太多,可是如今自己妹妹发话了,陆木季也只能心中暗自叹气,脸上倒是洋溢着笑容对陆依涵说道:“三哥,这就去看看。”
“好!快点,快点。”陆依涵灿烂地笑道,一点不在乎身旁脸色变得难堪的孙婉然。
“那三爷,请!”贾贵见缝插针,拱手就请着陆木季向戏园子的雅间走了过去。
然而戏院子的其他桌子前,李菊福一直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等陆木季离开后,李菊福好似有预谋一般地冲旁坐的一位年轻俊俏男子说道:“交给你了。”
男子瞟了戏台子前的陆依涵一眼,随后冷笑一声道:“手到擒来。”说罢,男子就起身朝陆依涵走了过去,李菊福则喝着茶水,继续听戏。
此男子名为钟宗启,贾贵的发小,在天津做些烟土生意,在天津有着两家大烟馆子。他如今来北京城是想再开一家大烟馆子,可偏偏恰巧被贾贵指出了一条发财之路。
只见钟宗启一点也不拘谨就来到了陆依涵的桌前,落落大方地对其问道:“小姐,一人听戏,可是有相中的角儿?”
本来陆依涵正在认真听戏,如今钟宗启上前问话,她便上下打量起了钟宗启。见钟宗启衣着光鲜,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斜飞的英挺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英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忍不住让人想要多看两眼。
陆依涵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