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天里,楼兰国下的第一场雨,虽然在三危山周边的地区缠绵了一天一夜,但与远在几百里外的喀什却毫不相关。
贵如油的春雨没有眷顾到楼兰的王都,喀什城中没有任何湿意,中午时分,从城外吹进来的风中,甚至还隐隐带着些许热浪。
整个喀什城的空气都是干燥的,即便是那些空气不太流通的地方亦是如此,比如位于西方最边缘处的天牢。
喀什的天牢很大,即便与恢宏浩大的楼兰王宫主殿比较起来,也毫不逊色。但与光明正大,空旷浩远的王宫比较起来,天牢里虽然十分宽阔,却又显得那么狭窄和拥挤,因为这里充斥着无数作奸犯科的罪民。
这里的罪民们情况各异,有杀人放火的,有奸淫掳掠的,有名动一时的江洋大盗,当然也有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偷了邻居家一头牛或一只羊的寻常土贼。
天牢里关押着这群罪民,各自有着不同的故事,不同的遭遇或经历,或许曾经的他们只是想平安的过完一生,可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让他们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成为了这座天牢里的囚徒。
唐子衿也是这些囚徒里的一员,只是他的身上并没有抄家灭门、强奸妇女之类的罪行。他被囚禁在这里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在平国公主的接风宴上杀了一个人,而刚好这个人又是楼兰大司马赵赦的孙子。
他此刻正坐在一间整洁干净的牢房里,牢房里只有一张普通的木板床,和一床普通的棉被,以及一个马桶。这样一间牢房,与楼兰普通农家的客房没有多大区别,与奢华这个字眼也完全没有关系。
但周围的囚徒们,自从他第一天住进来开始,看向他的眼光便有些异样。
唐子衿令众囚徒刮目相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长了一脸的横肉,脸上还残留这几道刀疤,像极了传说中的江洋大盗,也不是因为他的言语里充满了对生命的淡薄,会让人在第一时间里觉得他是一个亡命之徒。相反,唐子衿淡薄的身体和略显苍白的脸庞,给囚徒们的印象便是文弱,像寻常书生一般的文弱。
于是他们有些好奇,这个文弱的数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被关了进来的,而且还有资格单独霸占一间环境清幽的牢房。要知道他们所住的牢房,除了满地散乱的稻草,最多的便是人。
确实,除了唐子衿所在的牢房,其他的牢房都是人头攒动,难以想象,这么小一间的牢房里,居然能关得下十余个罪人。
最初的惊讶过后,这些被关押了无数年的罪人们便对这个新来者失去了兴趣,他们的心神在昏暗的天牢里麻木了。
直到中午十分,由于某人的到来,这些麻木的囚徒们心中才又被掀起了一阵涟漪。来人一个女人,准确的来说,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女,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但食盒边溢出的香味却让他们暗暗的吞了吞口水。
食盒里的香味,对这些囚犯们的吸引力并不是最大的,对他们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却是少女本身。这些被关押着的囚犯,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女人,今天突然见到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女孩,眼中纷纷流露出了**裸的**,有几个胆大的甚至下流的吹起了口哨。
少女听着口哨声,眉头微皱,脸上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她的表情当然逃不过身边两个狱卒的眼睛,两个狱卒在这座天牢里待了很多年,见过很多在宦海沉浮中失志下狱的高级官员,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登峰造极。
看到身旁的这位贵人脸上的厌恶神色,两人快速的扬起了手中的皮鞭,狠狠的抽了过去,落在坚硬的围栏上,几个靠近栏杆的囚徒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痛苦的捂着脸倒翻在地。
看到同伴的遭遇,牢房中的其他罪民安静了下来,不敢吱声,只是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不远处的动静惊扰到了正在安静的闭目养神的唐子衿,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这个美丽的少女。少女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和他的目光交汇到了一起,这一眼,便是万年。
少女眼眶微红,有水珠从眼角流了了下来。眼泪一旦落下,就一发不可收拾,两行清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她十分精致却又十分憔悴的面颊,缓缓的落到了地面上。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少女眼中的泪水深深的刺痛了唐子衿的心,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发出了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
“诗兰,你来了,”唐子衿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都只化作了一句嘶哑的你来了。
这句话是许多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再次见面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这句话并不如动听,却止住了云诗兰的泪水,她以用手擦了擦眼角,三步并作两步,张开双臂飞快的跑到了唐子衿的身边。
来到唐子衿跟前后,云诗兰才发现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厚实的围栏,她只能紧紧的握住唐子衿的手,近在咫尺却仿佛远隔天涯。
看到此情此情,那两个陪着云诗兰一起进来的狱卒,识趣的退了出去。两旁的囚犯们迫于先前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