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摆渡人的长发在风中狂舞,有一些贴到她的脸颊上。她忽然心中有些乱,好像有些事情在她的脑子里拧成了一团,她想去解开,却发现原来它们不但拧成了团,还被什么东西给包裹了起来。她越是想去窥视,就越是裹得严实。
她颓然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我,好像不记得了……”她有好多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
一个人的记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忘记?更何况是一个神祈!可是财神和才主对视一眼,竟然没有多问。
陈风静静地躺在地上,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就像睡着了一样。一缕缕黑色的血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瞬间蓄成一滩。
黑血流到皮上,原本摊在地上的皮突然之间就像活了一样轻轻地抖动起来。黑血瞬间浸到皮下,就像被吸进去了一样。源源不断的血从陈风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是耳朵里面流出来,然后又汇进皮下。有东西在皮下面窜来窜去,像很多只小老鼠在走动。
“怎么回事?”财神问。
摆渡人说道,“这种蛊是用活人和毒虫炼制而成的,炼蛊者将各种毒虫喂活人吃下,毒虫趁这个人还活着的时候在他的体内从里到外将这个人吞噬殆尽,最终只剩下一张皮。蛊虫藏在皮下,如果附到人的身上,它们会包裹在这个人的身体之外控制这个人,而蛊虫,就在皮与皮之间继续吞噬新宿主的身体。”
才主啧啧叹道:“这么狠毒!难怪她的脸上会有那么多的红点,我还以为是蚊子咬的呢。”
财神轻笑一声:“哪来的那么大的蚊子。”
“这种蛊虫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可以继承宿主的一切,包括外貌和记忆。而且,它们很难被消灭,除非用天火。”
摆渡人伸手轻轻一拂,皮上忽然烧起大火来,火光红里透黄,黄里透白,像好看的烟花。
皮里面的东西突然挣动得更加厉害,好像随时都可以冲破那层皮跳出来一样。
但是火势越来越大,它们除了在里面窜动之外什么都做不了。那火势蔓延得极快,瞬间就烧到了陈风的身上。但奇怪的是那火虽大,却不往其他地方蔓延。
皮下的蛊虫不停地发出一声声吱吱的叫声,像老鼠一样。摆渡人听不懂蛊虫的话,但如果那些蛊虫是人,此刻它们喊叫的,一定是“救命”两个字。
摆渡人、财神和才主在它们面前依次排开,火光映得三人的脸颊绯红。
摆渡人说道:“看来,它们的主人是情愿被反噬也不会来救它们了。”
“反噬?”财神问。
“黑苗的蛊不但阴毒,而且炼蛊者大多会以自身为媒介来炼蛊,所以蛊虫一旦出事,蛊主也会被反噬。这也是白苗不会用它的原因之一。”摆渡人说。
“看来,我们每一步动作,都有人死死地盯着,究竟,是谁呢……”才主兀自说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摆渡人的方向看,他忽然对她说道:“你不是可以预测么,你测一下不就知道了?我们也不必这样瞎猜了。”
摆渡人摇头:“我已经试过了,也许,那晚的事情并不是我预测到的,而是有人在提醒我们。正因为这样,我才会怀疑到陈风头上。”
那这个人,又会是谁呢?他为何也要躲在暗处?
财神说道:“既然敌明我暗,不如我们以静制动好了。”
“恐怕,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摆渡人看着化为尘烟的陈风,默默不语。陈风,她是在什么时候被蛊虫给附上的呢?在遇上他们之前?或者之后?藏在这张皮下的,究竟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
许久,烟尘散去,她转头对财神和才主说道:“我们走吧。”
财神跟上去,才主在后面拉住他,说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财神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才主有些气恼:“喂,你这家伙,好歹也说句话啊,别和你的名字一样沉默啊!”
财神突然顿住向前的脚步,他愣愣地看着才主,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记得他的名字。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摆渡人回头问道。
“嗯,来了来了。”才主答应着,快步走过去。
黑暗的天幕下,老旧的居民房颤抖着,流浪猫在长满青苔的阳台上跳来跳去,发出婴儿一样的叫声。
老旧的房子终归是要拆的,人,也总归是要死的。天底下没有永恒的存在,包括神。
三人仍旧回到了废弃的破烂仓库里,一连几天,他们都安静地没有任何动作。
才主偶尔也会抱怨几声:“这简直就是要把人给憋死的节奏啊!”
但他也只是抱怨而已。除此,什么都没有做,天天隐身躲藏着,雨天看屋檐滴答落雨,晴天看烈日照耀天地。他甚至连周围的小孩子都没有去招惹过,这倒颇有些出乎摆渡人的意料。
这样的日子又一连过去了好多天,这天晚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