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山高耸入云,山势陡峭奇险,雨后经常云雾缭绕,为清江支流上最为奇诡雄伟的花岗石山。站在山巅,一览清江支流和其他低矮的群山。
此时一位年逾五旬、脸色红润,头发花白的男人,正站在钟离山之巅的平台,俯瞰着眼前江山。肩上站着一只渡鸦,他的目光落在下方一片迷雾的,遍布星落吊脚楼的一条村落。俄而取出一个罗盘,仔细端详。
突然间他对着那罗盘指示的方向的那片迷雾,放声而哭,似是悔意绵绵哭道:“青槐啊,爹爹实在太大意,让你身涉险境,最终被奸人所害,以致如今尸骨尚且不能齐整,爹爹实在是对不起你……”说罢用手掌怒扇自己的脸,直至两侠肿胀起来,嘴角流血。
哭了良久,那男人眼神一敛,那种哀戚的神情转眼不见,换而是一种冷峻森严,傲睨四海的豪气,“自今日起,我甄闯要巫马村尸山血海,变成人间地狱!”
半个月前,甄闯收到了青槐用渡鸦寄来的最后一封来信,信被施放了咒语,甄闯用了显符咒才将文字显露出来。来信青槐说自己因为错信巫马毅腾,以致身陷圜牢,心慧在离去途中被杀,自己因不肯吐露御印之术和参透的机密,估计巫马毅腾不日将不惜杀自己泄愤。信是用薄如蝉翼的丝绢,殷红的血写成,信后面几句青槐字字泣血,言及自己不能尽孝,望老父保重,甄闯想象到当时青槐写这封血书的情景,忍不住又老泪纵横。
此时一人走上山巅,他四十多岁,中等身材,身形瘦削,青色长衫,带一顶瓜皮小帽,眼睛深邃有神,脸上长满痘皮。他对着甄闯,神情恭敬。
“陵公,今天又死了三个,在他们出江的时候下的手。”
“嗯”,甄闯依然看着迷雾笼罩着的巫马村。
“他们把戏班那帮妖人叫回来了。是那个幻灯的意思。”
“回来也好,他们也是巫马村民当初害人的同伙吧?”
“他们开始感到惊惧了,但是还查不到原因。幻灯和巫马毅腾都开始着手巫术的准备。他们用一种药水去增强村民的体魄。幻灯还在村各个角落布置法坛。”
“世遗,你觉得巫马毅腾功力如何?青槐天生聪颖,承我毕生所学,没想到竟被他囚禁至死。我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那叫世遗的中年人姓仲,与甄闯亦徒亦友,他沉声道:“我这段时间都在巫马村窥探,巫马毅腾和幻灯两人,并非一般庸碌的神棍可比。这两人可称大师。”
“哦,世遗,能得你这般评价的,当属不易。”
“他们似有所谋,所在乎的并非一般金银财物,寻常权势,而是象有达于天下的大志。他们在巫术上的研学另辟蹊径,虽然未见过他们出手,但单纯所作所为,也算得上开宗立派的宗师。”
“哦,世遗,你也如此认为。唉,青槐上一封信曾跟我提及巫马毅腾此人,对他颇有情意,对其所学成就颇为嘉许欣赏。我当时还以为小女深陷情海以致有溢美之词。不过,其人虽才学过人,但人品卑劣,小女以性命终证,不过这样去证明实在是……”
“陵公,青槐香消玉殒,令人痛惜难安。即使倾我性命也要为她讨回公道。”仲世遗道。
三日后,山巅。
“陵公,今天我跟巫马毅腾和幻灯交了手!”仲世遗现身的时候,青色衣衫上有点点血迹。
“看你衣衫有血迹,是否受了伤。”甄闯道。
“是受了伤,为了取回青槐的尸首,我偷闯巫马毅腾的大宅,孰料他们似乎预见到陵公你会到来,大宅里面处处机关,我虽然侥幸避开,但还是和他们两人交了手,巫马毅腾的御火术深不可测,而幻灯阴邪的巫术也相当了得,我能脱身已属不易。”
“那么,他们看到你了没有?”
“没有,我们隔空交手,似乎村民们现在拥有邪异的能力,即使受伤也似无知觉。巫马村目前被他两人布局得犹如铁桶,很多法术无法施展。”
“青槐的尸首都找全了吗?”甄闯说这话时,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着。
“总算全了,唉……可怜的孩子。”仲世遗道。
“明天火化了,骨灰我带回湘西。”甄闯道。
“陵公,你打算怎么做,你要将巫马村所有人打落地狱,那样的话,你要深入险境入村直面巫马毅腾和幻灯两人?”
甄闯缓缓地道:“我不能将他们逐个打落地狱,但我可以将巫马村整个变成一座地狱,让他们灵魂永远禁锢在里面,不得超生!”
仲世遗大吃一惊,“陵公,你要用阿鼻往生咒?”
甄闯道:“是的,我已下定决心。三日之后,血月之时。”
“血月?血月异象难得一遇,这……”仲世遗惑道。
“是的,三日之后,是多年不遇的血月浮空异象,正是天助我也,若无此天象,阿鼻往生咒的威力减半。而下一次的血月,按我推算,当在三十八年之后。”
道光十八年十一月十四,天空出现了罕见的天狗食月异象,又称血月,广阔无垦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