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眼阿四和巫老汉同住在村长家吊脚楼上的三楼,他们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对于这种粗陋的农家并不在乎。
阿四道:“老伯,这条村落有点奇怪,家家门前都挂有灯笼,但望出去,各家楼上却乌灯黑火,好像没人居住。”
巫老汉道:“现在已经三更了,可能都在睡梦中”。
阿四道:“我们从进村到这里,途中有人修理渔船,有人烧纸钱,有人巡更,这条巫马村夜游神还挺多的,所以就是奇怪好像房子反而没人住。”
巫老汉道:“呵呵,这条渔村看起来生活都十分清苦,就像一般清江上的小村落。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忙到头,都没几口饱饭。”
阿四道:“是啊,村民们个个脸有菜色,估计吃得不怎么好。这样想来,那村长倒是好客,对外乡人也不见外。”
“鄂西民风淳朴啊,尤其是估计这村长跟土家也有点渊源。”巫老汉答道。
“老伯,今晚我们认识这姓杜的三人,你觉得他们人怎么样?”阿四暂时还睡不着,拨了拨蜡烛的灯芯,跟巫老汉继续闲聊。
巫老汉道:“他们是我们救命恩人啊,要不是他们,恐怕我们要么葬身巴东鱼龙之腹,要么被水鬼拖去填命了。”
“但是,你有否觉得他们神神秘秘,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阿四道。
“嗯,出门在外,人家估计是多个心眼提防。我觉得管姑娘和刘福兴待人热忱,老汉生平阅人无数,他们待人均出于挚诚,至于杜川,可能年纪较长,为人较为谨慎。但言行磊落,应该也不是奸恶之徒。对了,阿四,你赶着去武昌什么事呢?”
“不瞒老丈,我回武昌是寻人办事。没想到在江上遇到暴雨,后来又遇到鱼怪,连我万万想不到,今晚会身在此地。”阿四道。
“唉,人世间的事往往便是如此,一子错,满盘输。老汉我在江上营生多年,见过不少风浪,可偏偏今晚就没有避过去。回到和合镇,还得重新想如何谋生。”巫老汉道。
单眼阿四见他愁容上面,便转开话题,说些让他高兴的,“老丈,你家里子女几人?”
“老汉有两子一女,呵呵,女儿去年嫁了人,恐怕年底我就要当外公了。两个儿子就还小,一个十七,一个十五。”说起家人,巫老汉果然脸泛微笑,沉浸在天伦之乐中。
“大儿子是水里好手,人聪明,胆子大,将来江上的营生还得给他了。二儿子嘛,就是瘦弱了点,但有头脑,赶明年让镇上的秀才多教他认识些字,将来去武昌汉阳这些地方谋个体面生计,不要象我,一辈子混在山里,没半点出息。”
“大儿子接了手后,我和老太婆帮女儿带带孩子,劳累了一辈子,希望能享几年清福。呵呵。”巫老汉说得这里,怡然自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阿四听巫老汉这样说,甚是替他高兴,道:“你二儿子出来省城的话,一定让他来我哪儿,有个落脚的地方。”
巫老汉道:“饶兄弟,看来我们的相识也是缘分哪,就凭你这番心意,在这里我先谢谢你了。”
两人正在闲聊之际,却听得夜空之中,一声惨叫响彻宁静的村落,两人面面相覷,他们都听出来了,是黄县丞的惨叫声。
只听得楼下人声鼎沸,嘈杂之至。他们从吊脚楼的窗口探出头去,借着街道上灯笼暗红的光,见楼下忽然多了好大一大堆人,他们穿着打扮和一般巫马村村民无异,个个都脸容浮肿,目光呆滞,此刻却向着同一目标围上去。他们围着那人,正是黄县丞大人,他此时发辫已乱,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奔跑着,边跑边发到救命的叫声。
村民们越聚越多,从各条巷子里面湧出来,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形如野兽。
巫老汉回过头来,说道:“阿四,虽然我不知道是否黄县丞得失了他们,但是这些村民现在似乎要置他于死地,我们赶紧去找村长,让他把村民叫停下来。”
阿四惊呼道:“老丈,你仔细看一下,那些村民”!
巫老汉定神仔细去看,果然那些村民除了脸色青绿浮肿之外,嘴角都有血丝渗出,更恐怖的是,其中一个村民,头颅被没了半边,竟然行动自如,步履稳健地追截黄县丞,似乎要把他撕碎吃下。巫老汉大吃一惊道,“这次不好了,这条村是一条**!说不好,这些都是鬼!”
单眼阿四道:“要不这样,我们悄悄下楼,先不要惊动他人,趁这些人未找到我们之前,赶紧找杜师傅他们。然后再看能不能齐心协力救出黄县丞。”
巫老汉看黄县丞狂呼奔跑,急急如丧家之犬,而后面村民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步履踉跄,不至于一下子追上。于是顿足道:“好,我们先搬救兵再说。”
两人轻手轻脚走下吊脚楼,幸好那些渔民全心追赶黄县丞,竟无人注意他们悄然下楼。
吊脚楼下就是小河,月色清冷,照见楼下木柱正系着一条乌篷渔船上,巫老汉心中一喜,招呼阿四跳上船,解开了缆绳。就在正想撑橹之际,那船篷里面突然钻出一名头戴土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