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时滴思亲泪,只恐思儿泪更多!”
——倪瑞璿《忆母》
【扶苏?离沉岳】
“我这是在哪里!?有人吗!?”扶苏大叫着——他的四周一片黑暗,看不见天空,脚下也没有陆地,一切都是虚无,只有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远处有一丝微弱的光亮,光线中一个女人模糊的身影晃动着,似乎一直在注视着他。
“小岳……”朦胧中扶苏听见那女人在轻轻地呼唤着,但却不是喊自己的名字。
“谁是小岳?”扶苏疑惑地四下张望着。
再一回头,女人竟已贴身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如此迅速的移动,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带起一丝微风。
“小岳……你不记得妈妈了吗?”女人用手捧起扶苏的头,手指温润。扶苏抬头看着女人的脸,的确是母亲那白皙的脸庞,娥眉下那对闪动着母性光芒的大眼睛,正慈爱地盯着自己。女人口中仍“小岳、小岳”地唤个不停,随着气息的吐纳,扶苏闻到女人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突然如过电一般,脑海中闪现出了一幕场景——一大片黄色的芍药,在明媚的阳光下随风起舞。花海中,身后那双温润的手正扶着自己的小手,摆弄着花枝。这花不是芍药,是牡丹!是母亲最喜欢的!花名唤作……御衣黄!
“妈……妈妈……妈妈!——妈妈!!”离沉岳沉吟片刻,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女人缓缓坐下,将泪流满面的他搂在肩头,慈爱地轻轻拍着:“乖儿子,你还记得妈妈就好!”
“妈妈……你不是已经……怎么会……这是做梦吗?”离沉岳将头使劲埋在妈妈的怀中,感受着妈妈的体温和身上御衣黄的芳香。不论现在是何时,也不论此处是何地,见到了母亲的离沉岳,此刻只想一直这样在以为母亲怀里。如果这是梦,那么便希望这场梦再也不要醒来!
“小岳,你听我说。”女人又一次扶起了离沉岳的头:“妈妈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但是妈妈能感觉到,爸爸进山去了,而且即将有大难!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妈妈在这里见到了你,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再因为妈妈而埋怨你爸爸了!听妈妈的话,回去!一定要努力回去!回去救你爸爸!”
“回哪里去?妈妈,我怎样才能救老爹?”
“你出生的时候,医生护士都说你这小娃天生体质便异于常人,妈妈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能够改变一切的强大力量!去吧,回到过去!”
“不要!我不会再让妈妈离开!”离沉岳紧紧抱住母亲,紧闭双眼大声哭喊着。
“小岳,这么多年了,你几乎没有听过一次妈妈的话。这次妈妈有求于你,你一定要乖乖地听话!妈妈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离沉岳感到臂弯中妈妈的身躯逐渐失去了触感。他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光线越来越弱,而母亲也逐渐变得模糊透明,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向远方离去。
“妈妈!”离沉岳悲痛万分,一时间竟站不起来,手脚并用趔趔趄趄地向前爬去,却再也赶不上母亲远去的速度。离沉岳无助地向母亲最后一丝身影伸长了手,无力的在虚空中挥舞着,任由周围的黑暗将自己吞噬。
【离衍神农架?无人区】2018年04月07日00:11
“快,快看!灯光!是灯光!”
顺着李蒙手指的方向,离衍在密集的雨幕中,也看到了远处那点昏暗的橘黄色。虽然非常不明显,但是可以肯定,那是一户人家!
离衍使劲抹了一把脸——即使装备齐全,在这样无休无止的大雨中,两个人仍然浑身湿透,冰冷的衣服紧贴在腿上、身上,随身携带的火绒也被完全浸透,想要生火取暖是完全不可能的。二人只能不停地向前赶路,才能让身上的寒意不那么明显。
李蒙的嘴已经被冻得完全没有了血色,乌紫的嘴唇昭示着他的体力和耐力,都已经到达了极限。地磁异常也使两人手中的指南针完全起不了作用,在大雨瓢泼的山中,他们只能选择最容易前行的路。此时此刻发现一星半点灯火,让已有些绝望的两人突然又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向山下冲了几步,离衍便已看清那灯火就在对面小山腰上,最多不过半小时路程。
三刻钟后,浑身滴着水的离衍和李蒙,叩响了这座小屋的木门。小屋建在山中,完全是用石头、圆木和山中烧制的泥灰搭砌而成,却十分坚固。屋顶上铺的是横纵交错的厚厚的茅草,看上去是新换的。刚敲了两声,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张国字脸从门缝中露出大半,一道犀利的眼神紧紧盯住两人,其中充满了警惕。
离衍赶紧上前一步:“我们二人在山中走了整整一天,希望能借贵地歇息一晚。”这个山中小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应该是山中猎户修建的临时茅屋。
房中的男人没有多说,闪开身子打开了房门,示意离衍他们进屋。
屋内充斥着类似动物园的那种淡淡的骚味。摆设倒是整齐——一张靠墙的竹床,上面铺了张黑色的皮毛;屋子中央生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