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上生活的圈子很狭小,到家中就是三宫六院,宫女太监;上朝去,就是一群高官厚禄,虽都是科举考出的进士精英,但无不是士大夫家庭出身,一个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骨子里就瞧不起农民。农耕时代的汉民族,90%的人群都是农民,朝中没有农民代表,一说白身就遭到官员士大夫们的鄙夷,这本身就潜藏着政治上两级分化的危险。
更重要的,在封建王朝时代,连皇上都认为这是一种正常秩序;皇上口口声声说为民,而殊不知他离民太远了,中间隔着官僚士大夫,民的生活状况皇上一点不知道。官员们为保官职和上爬,无不报喜不报忧,除非哪里出大事了,比如造反,官员们实在隐瞒不了,这才传到皇上耳朵里;这就像癌症病人一样,等发现时,已是癌症晚期,无药可医了。
现在的大明王朝,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不是某个部件出了问题,而是整个身体老化,治得了这里,治不了那里,到处出问题。皇上自然也看出了问题,经李岩提出的建立新朝政药方,就是铲除这批官僚士大夫,别说在位的官僚士大夫宁死抵抗,就是皇上本身也没有信心,没有了这批人,那还做什么皇上呢!
封建皇朝制度真的就推行不下去了吗,可皇太极的封建皇朝为什么那么兴盛呢?看来还是人的问题,要有魏忠贤和袁崇焕这样的得力官员就好了。被崇祯帝这样想着,就盘算起他的满朝文武官员来,他的眼前出现了三个人物:洪承畴、卢象升、杨嗣昌;他没有别的人选,内阁首辅也只有在这三个人物中选一个了。
关于洪承畴,这是与农民军有着刻骨仇恨的死硬派,他就是一味地杀,把农民军斩尽杀绝,崇祯帝觉得不妥,不利于和农民军搞联合;而卢象升则是有名的主战派领袖,就是与清兵死战到底,哪怕破釜沉舟也不能与其议和,这人也不行,议和也不是不能走的路;唯一剩下的就是杨嗣昌了,皇上以为杨嗣昌比较会揣摩自己的心理,有主和的意向,也有诏安农民军的动机。
想到杨嗣昌,皇上印象是比较深刻的,主要还以为杨嗣昌孝顺。当年其父杨鹤因军事失误,被崇祯帝打入大牢,杨嗣昌竭力为父亲辩护,崇祯帝又将其流放,结果客死他乡。但杨嗣昌不失信心,认为父亲是冤枉的,不断上疏皇上为父亲鸣冤,最后终于感动了崇祯,为杨鹤平反昭雪,从而皇上也认识了杨嗣昌。
皇上以为,只有有孝心的人才有忠心,第一次召见杨嗣昌,皇上问计于他,杨嗣昌答:“皇上,依臣之见,攘外必先安内。臣以为,国家就像一个人,辽东前线只是肩膀和胳膊,而中原地带则是人的六脏五腹;一个人如果伤了胳膊,不至于送命,如果伤了内脏,那就有生命危险了!”
崇祯帝闻听,不过是老生常谈,他想知道的是有何妙招?杨嗣昌当然有自己的战略战术,就和盘托出说:“臣已经为皇上谋划了‘四正六隅’、‘十面之网’之策,只要严格按照臣的部署实行,保证三个月就可剿灭农民军。”崇祯帝这才有了兴趣,说:“喔,快具体说说你的‘四正六隅’、‘十面之网’之策。”
杨嗣昌说:“鉴于农民军不断流窜,忽东忽西,难于对付,就要来一个十面张网,把他们固定到一定的范围。然后以河南、湖北、陕西作为正面战场,集中力量正面打击,这叫四正;但还不够,就是这几省边远省份也不能放松,作为侧面战场,这叫六隅。因为农民军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久了他就没粮草;当他们再攻城的时候,那就是捕捉他们的最佳时机,城里人只要坚持几日,援军立时赶到,那就能里应外合,聚而歼之。”
崇祯帝听着,觉着也有道理,心想,既然能消灭农民军,那岂不更好?行不行让他试试吧,别的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因而说:“好,就按你说的办,朕让你当兵部尚书,不说三个月,就是一年能消灭农民军也是好的!”杨嗣昌匍匐跪拜道:“谢万岁!可是,臣还有个请求,请求皇上增兵十万,再增加军饷280万两。”
一句话说的皇上又蔫了,崇祯不怕增兵十万,就怕增加军饷这280万,他知道百姓已经负担不起了,如果再增加,百姓岂不更造反?他感到事情重大,实在不好自己做主,就给杨嗣昌说提交大臣们讨论。
果然大臣们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应该加收赋税,否则怎么能够剿灭农民军?一种意见则认为不能再增加了,愈增加造反的人愈多,永远难以平息祸乱。然而,辽东总督卢象升却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说:“军费是应该增加的,但要看从哪儿出,增加到穷人身上,自然会激起民变,更加造反,但要增加到富人身上,就可以避免官逼民反了。”
谁知卢象升的意见立即招到了大臣们的一致反对,特别是洪承畴,在他的家乡泉州一带,由于他的苦心经营,几个县几乎都是他家的田产,让富人拿钱,岂不就是让他家拿钱吗?这怎么能行!他振振有词反驳说:“农民军都是土匪,祸害的全是百姓,我们官府出面剿匪,为的就是保一方百姓的平安,为百姓打仗,百姓不出钱谁出钱?”
卢象升辩解说:“洪大人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但细究起来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