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真是这样,农民军部队人困马乏,连弓弦也湿透得拉不开弓;带的干粮吃完了,就杀马吃生肉。个个浑身湿漉漉,将士们也生起病来。高夫人已经沉不住气了,向李自成说:“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呀!”李自成说:“我的意思,还是组织敢死队,向外冲,冲出去多少是多少!”
李岩说:“不行,那等于去送死,有多少就会死多少,一个也难以冲出去!”牛金星说:“那也总比等死好!”李自成说:“行不行试一下。”李岩说:“作为统帅,你不能说试,你一说试,肯定要打败,冲不出去;跟弟兄们说清楚,这是背水之战,冲出去就是活,冲不出去就是死,反正都是死,不如死个痛快!”
李自成感到李岩说得有理,就下达命令,组织敢死队向外冲,李自成亲自督战指挥,结果死伤几百人,一个也没有冲出去。李自成垂头丧气地回到临时议事的山洞里,牛金星说:“现在还有个办法,抓一个官军当官的,让他命令他的部队让开一条路。”宋献策冷笑说:“开玩笑,那官兵的当官的是好抓的吗?既然能抓到当官的,那我们也就冲出去了!”牛金星坚持说:“那不一定!”
李岩说:“你们不要争执了,我看这样自成,咱们投降。”牛金星闻听,立刻就发毛了,朝李岩瞪起眼睛说:“什么?你要我们投敌叛变!”李岩说:“你听我把话说完嘛!现在皇上对我们农民军是招抚、消灭两种政策,投降的就招抚,顽抗的就消灭,既然张献忠招抚的路就走通了,我们何不试试!我不知道张献忠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我们就是假投降,明是投降,暗就是摆脱困境,保存实力,来日再干。”
红娘子说:“对呀,兵不厌诈嘛,为什么非要一棵树上吊死!”李自成沉思说:“的确是个好办法,可这陈奇瑜会接受咱们的投降吗?”李岩说:“这个任务交给我,凭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我去找陈奇瑜交涉。”李自成担心说:“要是陈奇瑜把你扣起来,或者不同意,把你杀了咋办?”李岩说:“危险当然有,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红娘子说:“我也要跟一块儿,要死我们夫妻就死在一起!”李自成说:“也只好如此了!”
李岩给李自成说:“我还有一个请求,把咱们的珠宝、金银我带一部分,真说不成,就贿赂他陈奇瑜,朝廷的官员们都是贪官;就是贿赂不了他陈奇瑜,也要贿赂他的手下,让他的手下促成他接受咱们的投降。”李自成说:“行,要是困死这里,要这些金银珠宝又有何用?你看得多少,都满足你。”
李岩和红娘子带了金银珠宝出发了,两人前脚走,牛金星就埋怨李自成说:“闯将,你做了个错误决定,他们夫妻俩一起,又带了那么多金银珠宝,他们要是只顾他们两人,说通了两人拍拍屁股走人,不管咱们弟兄们,回去过荣华富贵,那可就把咱们害苦了!”李自成也有点后悔,不该放红娘子走,该留个人质,可已经晚了。然而高桂英说:“哎呀,别疑神疑鬼的,人家还有几万弟兄也和我们一样同时困这儿呢!”
红娘子陪同丈夫来到陈奇瑜的大帐里,李岩向陈巡抚恭敬一礼,自我介绍说:“我是李自成的副将李岩,受李自成的委托,代表李自成特来向巡抚大人请降,归顺大明,请大人恩准!”陈奇瑜不屑地抬眼看看李岩和红娘子,鄙夷说:“噢,你就是李岩,李举人!”李岩说:“不敢,背叛大明,很是悔恨,现在幡然醒悟,还望大人给予原谅!”
陈奇瑜说:“不是把你们围得铁桶一般,只有死路一条,你们会投降吗?”李岩说:“那不会——但话说回来,由于官府的重税苛政,民不聊生,不起来造反,你说活路又在哪里?”陈奇瑜说:“那些饥民们造反,你一个举人,为什么不走正道,也跟着哄哄呢?死到临头了,你现在幡然醒悟了,晚了,本府决不接受你们的请降,就是一举歼灭,不留后患!”
李岩闻听,针锋相对说:“巡抚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人可是在违抗朝廷的圣旨,这恐怕是要吃罪的吧!”陈奇瑜听了一惊。
陈奇瑜淡淡说:“镇压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我吃什么罪?”李岩说:“乱臣贼子是你们,我们只是反民,皇上有旨,对于反民,是招抚和镇压相结合;我们不投降,自然你可以歼灭,可我们投降了,你却不接受,你不是逼我们更加造反吗?这不是抗旨是什么,皇上追究下来,你吃罪得起吗!”陈奇瑜怒目而视道:“大胆,用不着你替我操心!”
红娘子说:“陈大人,事情都不要做绝了!你以为你是谁呀,你知道你面前的又是谁?他可是前朝张皇后的表哥,张嫣皇后是当今皇上的皇嫂,你要真把张皇后的表哥杀了,张皇后在皇上面前告你的状,你吃不了就兜着去吧!”你别说,红娘子的话还真把陈奇瑜给吓着了,他知道崇祯帝谁的话都不会听,唯有张皇后的话是言听计从,连现在的皇后娘娘都还是张皇后给崇祯帝确定的,于是改变了态度,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红娘子说:“我给张皇后当过宫女,受魏忠贤的迫害才出的宫,现在我们是夫妻,我怎么不知道!”陈奇瑜想想也是,既然他们与张皇后有这层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