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路是临海市的赌石市场,号称天堂羽地狱并存之地,是冒险者的天堂。
在车上,杨知夏坐在副驾驶上,兴致勃勃地给季连城转播连胜三局的赌场风云,季连城也知道了孟檀音今天得了一大笔意外之财。
季连城生意摊得大,千万之数对他而言不算什么。这么一大笔进账,孟檀音也表现地十分坦然且淡定,并没有显出特别高兴的模样。
季连城透过后视镜看她,孟檀音坐得端端正正,只是目光落在窗外,看着那些一闪而过的街景。
季连城看着她,不免又想起几年前拉斯维加斯那一夜豪赌赢了三亿美金的女人——烈焰红唇,素手香肩,眉宇间蕴着妩媚,眼神却带着几分天真的孩子气。
季连城并不在赌局之中,却被赌局吸引,做了入戏的旁观者:心动忽如其来,他毫不避讳地承认,那就是一见钟情。
那一晚美人正盛,美酒正酣,气氛浓烈熏然,叫人怎能不心动?她离开时淡定从容,之后就消息不见,那心动仿佛一场梦,只是他的独角戏。
在宋家的宴会上再次见到那张清艳的面容时,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季连城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神眷顾着。
长久的等待与寻找并没有让他对她有丝毫地遗忘,平生第一次的心动渐渐成了执念。再见到她,他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却带着空泛的从容。
近乡情怯。当年跟欧洲军火巨头道格拉斯家之主谢蕴意谈判都淡定如许的人,对着她却是连多说几句都做不到。
相遇来得猝不及防,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出现了盲区,季连城敏锐地察觉到一模一样的面容之下那细微的差别。具体差别在哪儿,他觉得还需要更进一步地了解她才能得出结论。
季连城已经让人去暗查夷光的资料,此刻他压下内心的澎湃,淡然问道:“夷光懂得赌石?”
“不太懂。”轻轻摇一摇头,孟檀音微笑道。这些年她一心复仇,孟家的本行几乎给丢干净了,眼下她只是想花掉那笔意外得来的赌资,顺便检测一下灵犀之眼的功能。
顾嘉宝一心认为孟檀音是自家大哥的,攒劲儿地搀和,听季连城这么说,一脸天真地问道:“不懂就不能赌石了吗?”
“不懂也没关系。”杨知夏扭着身子,对孟檀音道,“夷光又不指着这个发家致富,来见识过便罢。赌石沾了个赌字,说是技巧与运气并重,但大部分时候,运气是凌驾与技巧的。你外公于老先生就不是赌石的行家,据说他是一点儿都不懂,还不是照样成了业内的传奇?”
孟檀音闻言饶有兴致地看她:“你也知道我外公?”
“全临海市提起于家,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于老先生的,他人还在江湖,就已经成了传说。”杨知夏感慨道,“但凡是他拍板做的投资项目,就没有失败过。他有这样的运道,定然是上辈子做了无数的好事,才有这等福报。”
事实上,就杨知夏所知,于四海这辈子,也做了无数的好事。造桥铺路,慈善义举,帮过许多人。
于四海的成功并不能完全归于他那让人望尘莫及的好运气,杨知夏调查一番之后发现:于四海为人十分谦逊低调,重视家庭疼爱妻女,为人仗义厚道。这样的人,搁什么环境下都不会缺朋友,朋友多了路就多。
只是,杨知夏没想到,那位神秘的鉴宝孟家之主也是于四海的好友之一。
当年孟家一夕灭门,凶手毫无线索,时间一久就成了悬案。于四海还活着的时候就从未放弃打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于四海刚六十出头就去世了,杨知夏都不由怀疑他若不是对调查好友之死太过上心导致心力交瘁就是真的查出了些什么惊动当年制造灭门惨案的人。
季连城听了杨知夏的话,并未出言反驳,心中却不以为然。他是靠实力立身的,他并不认为于四海的发迹是靠运气,那个人右一双发现商机的利眼跟当机立断的魄力,当然,他那个和睦的小家庭也帮了点忙——于夫人当初也是出了名的明白人,她的脾气与手段也镇得住于家那些上蹿下跳的亲戚。
由此可见,娶一个靠谱的媳妇儿是多么的重要。季连城这么想着,又看了孟檀音一眼,目光颇缠绵。
孟檀音似有所感,淡漠的眸光扫过去。季连城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青海路大大小小的赌石店有几十家,季连城选了其中最大的一家——石缘。
石缘的赌石大厅有五个品古斋那么大,出售原石,也可原地解石,若是出了种,还可以直接在石缘交易。
今天是周末,赌石大厅的人不少。
孟檀音等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他们这一行男俊女俏,但年岁都不大,且穿着休闲,瞧着就像是来玩的。
孟檀音一脚跨进大厅,重瞳已成的右眼猛地一热,眼前的视线也跟着扭曲起来。她脚下微微一顿,就听季连城问道:“夷光,怎么?”
“没什么。”孟檀音摇摇头,淡淡道,“看来,就算十赌九输,来赌石的人也依旧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