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向千彤贰)
周围都是纷乱的争吵声,爸妈又吵架了。
听着那些我几乎可以背下来的对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难道他们在争吵的时候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想来也是,自己都顾不来,哪里都有功夫顾虑别人。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作业,真的好想一把火把它们都烧掉。
我不知道妈妈爱爸爸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那么美丽温柔的妈妈为什么会喜欢这样暴脾气的爸爸?
记得那年我初中三年级,在吃饭时我无意中问了妈妈这个问题。很显然妈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温柔的看着我,笑笑道:“千彤长大了,知道关心妈妈的生活了。”
我撇撇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平时没有关心过吗?
好像……没有……
“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总是就一个问题争吵。”我埋着头,盯着桌子对面那张椅子,道。
“那是因为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所以才会想办法去解决它呀。”妈妈的声音就是这么温柔,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是这样慢条斯理的处理着。
这么好听的声音,这么慢的语速,为什么爸爸就是听不进去?
“那妈妈喜欢爸爸什么?”我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
妈妈将筷子放在一旁,眯着那双桃花眼,嘴角抿着笑容道:“因为你爸爸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他有想做的事,做起事来又十分专注,所以妈妈喜欢爸爸呀。”
“既然喜欢,又为什么要争吵呢?”我第一次觉得我像个十万个为什么。
很显然我的问题,让妈妈不好回答。以为就这样了,却听见妈妈低声的回应:“那是因为你爸爸还是那个时候他,但是生活并不仅仅只有他的理想呀。”
“还有什么?”我事后才知道,我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只见妈妈笑了笑,来到我身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道:“因为我和他有了千彤呀。”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妈妈真的是一个好美好美的女人。
在十五岁以前,我并不认为我真正见过一个“美女”。所以当别人说起什么人是个“美女”的时候,我最直接的反应往往是略带嘲讽地微微一笑。
当然我承认妈妈很漂亮,只是因为沉浸在爸爸的世界里,失去了她本有的光泽。
看着眼前的妈妈,我竟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我以后会遇见像妈妈这么美好的另一半吗?
如果遇见了,我会怎么做?
也会像妈妈如此死心塌地的付出吗?
可是,可是。
那种熟悉的、深深地自卑又一次涌上来,开始啃噬我的心。虽然我外表很像妈妈,但是骨子里却十分像爸爸。
我自己知道的,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我和爸爸一样是个冷血的动物。既然是冷血的动物,真的可以奋不顾身的爱吗?
我很想否定这种感觉。
但如果爸爸不是冷血动物,面对这么美好的妈妈,会如此冷漠而无动于衷吗?
内心忍不住冷笑。
从小到大,我就很少被什么东西感动。虽然可以看似和同桌同学聊的很开心,但是我知道我精神其实是抽离的,他们那些快乐的难受的,我很难感同身受。比方说,他们在聊一个偶像剧的情节,为了女主角男主角做了什么感动的事而淌眼泪;毕业典礼上每个人都忘情地拥抱每个人就好像他们真的要生离死别。
诸如此类的时候,我虽然都在场,但精神是抽离的。最后默默的走在角落里,看着眼前上演的这些如假包换的悲欢离合。
看着他们……我竟然非常地惶恐,甚至讨厌自己为什么不能认真的融入和参加这悲欢离合的演出?
大家的情感那么真实,为什么我却可以无动于衷?十五岁的我,第一次讨厌我的出身,不是物质不是名与利,而是为什么我的父亲是个冷血动物。
哪怕遇见像妈妈这么完美的女人。
再之后,我很久都没问过这个话题。因为妈妈的改变,让我意识到了不一样的问题。
妈妈变了。
确切的说,是妈妈变的开朗了许多,对着我经常会流露出笑容。也很久没有和爸爸吵架,虽然这么和谐的生活很少见。
但是我的内心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内心告诉自己,我并不喜欢这份安宁。
有一天,妈妈问我:“千彤,如果有一天妈妈忽然不见了,你会不会来找妈妈?”
我起初不懂妈妈的意思,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道:“难道妈妈你不会来找我吗?”
妈妈点点头:“自然会来找你。”然后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十分让我莫不清楚的语气说,“不过千彤总有一天也会长大,那个时候自然不需要妈妈来找你呀。”
当时的我自然是听不懂这句话的深意,不过我还是装出了理解的样子,点了点头:“就算我以后嫁人了,也不会不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