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的院子是府中最严格的,没人敢打探太太因何在门口跪了那么久,两府纠葛除了主子就只有主子的心腹才知道内情。因着府中气氛实在紧张,下人们也人心惶惶的,特别是那些才在京里买下的下人,所幸林管家、林嬷嬷、贾嬷嬷几人都是能干的,很快就理顺了府中诸事,该敲打敲打,该遣走遣走,把林府把持的犹如铁桶一般。
贾敏这次倒是没像往常那般自怨自艾,养了几日身子好些了就一心打理林府,出门同其他官太太联络感情,融入京城的贵妇圈子。这当真让林母对她高看了一眼,若是林家主母立不起来,进京连个动静都没有,那林如海在外头也会被嘲笑,贾敏如今拎的清,多少让林母气消了一些。
林如海觐见皇帝,封首席大学士,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官拜一品,正式走马上任。谁都看得出林如海简在帝心,一时间成了京城的热门人物,林府却闭门谢客,不随意与众人来往走动,只同林如海筛选出来的人家亲近一些。
贾母得了消息喜出望外,“快,从我这出银子,全府上下都有打赏!”当年贾敏出嫁时她本看不上林如海,爵位没了只余个探花名头有什么用?谁知二十年后竟是这个女婿最出息!
鸳鸯看她好不容易有了笑模样,连声应了,贾府众人得了赏俱是欢天喜地,只王夫人房里不小心打碎了汤碗盘碟。
贾母想着两家是姻亲,贾敏又跟着林如海背井离乡这么多年,就算为了补偿贾敏,林如海也该帮扶着贾敏娘家的。想着聪慧的宝玉和闲赋在家的贾政,她越想越有底气,让人写了贺贴送去林府,话里话外透着两家该饮宴庆祝一番。
贾敏拿到贺贴之后怔怔出神,那天母亲拦着她探望王氏,还有婆婆质问她母亲会不会给她公道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她很想说,母亲不会是非不分帮着那恶妇,但她又真的拿不准母亲的态度,终究是分离太久了……
林母是个聪明人,既然不能把贾敏怎么样,那就得让贾敏自己同娘家断了,若不然日后怨恨她这个婆婆,林府也没个宁静日子了。她沉得住气,只等贾敏自己去娘家讨公道,看能得回什么说法。
贾敏要去贾府,林绯玉和林黛玉陪同,本来贾敏不想让她们两个孩子去的,但姐妹俩说不放心她一个人,怕她气怒伤了身子,倒让贾敏红了眼眶。林绯玉自己心里也有一番打算,贾敏此去定是要和贾母说道王夫人之事,绝对会触发任务的,说不定任务奖励还不低!
母女三人到了贾府,面色却都不大好看,下人们纷纷猜测姑太太回娘家为何这般表情,不一会儿,贾母房里却传出了吵嚷哭骂之声,更是让门口的下人心惊胆战。
“我的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王氏她真的……真的要害你们?可她为的什么?”贾母揉着心口震惊的看着贾敏。
贾敏泪流满面,这些日子心里堵得慌,如今见了贾母再也顾不上什么太太形象,趴伏在贾母身边哭着控诉,“女儿还会骗您吗?安玉亲口说的,当时王氏请她去说话,去的时候马道婆就在了,两人一搭一合的哄着安玉给了发丝,说什么驱除冤魂,根本就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呀!”
贾母身子晃了晃,被鸳鸯一把扶住,她定睛看着贾敏,又去看林绯玉和林黛玉。
林黛玉边拿帕子给贾敏擦泪边点头哭道:“确实是安玉亲口说的,当时我们还纳闷二舅母为何会找安玉说话,明明平日里都不见亲热。后来我们姐弟四个身子就越来越差,正值入秋,我本以为是刚来京城不适应,若不是姐姐误打误撞破了木人的诅咒,恐怕我们……就是如此,姐姐吐血昏迷也吓的我们几夜不敢合眼。”
贾母皱起眉垂下了眼,“安玉,安玉她……她的话怎能信?你忘了她陷害绯玉的事了吗?”
林绯玉微低着头,“外祖母,孙儿们不敢有半句谎言,当时下人说三妹病重,呕吐不止,我立刻前去探望,正巧见到三妹将木人扔了出来,骂着全是骗人的。最重要的是,父亲与祖母在扬州也同样离奇生病,差点急坏了母亲,后来又突然好转,日子正好相合。玄空大师已经确认过,那木人上的诅咒会使所有同安玉有血脉关系的人日渐虚弱,直至身亡。说句不敬的话,二舅母如今这般……莫不是诅咒反噬?”
贾母一个激灵,惊愕的瞪着林绯玉,只见她淡淡的坐在那,不骄不躁,好似吐血昏迷等事都与她无关,只是在陈述事实。但顺着她的话一想,几乎已经定了王氏的罪,差点害死林如海,重病也是诅咒反噬,若这话传出去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想起那日一大早她们两姐妹就被郡主接走,在端肃王府还见过了玄空大师,贾母心中一寒,端肃王府岂不是全知道了?!
不!不行!不管真相如何,此事绝不能透露,否则宝玉定然前途尽毁,元春在宫里也再无指望,甚至他们贾家一家子的名声都全毁了!
贾母看向贾敏,语气软了下来,“敏儿,你知道你那个二嫂子,从来都是个蠢的,说不定是被那妖道给骗了,她哪里知道什么符什么咒呢?她想必也是为了安玉的身子着想啊,她实在没理由去害亲家一家,这太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