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从潇湘园走回尉迟家,何谨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尉迟修依然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梦中的一切太真实,她几乎已经开始接受梦境中的那个“她”就是自己。
梦中楼清源是那么决绝的对待何谨,当时何谨有多少怨恨,多少委屈,她都感同身受。看到楼清源被她逼得神智混乱,吐血昏死过去。那一刻她竟然感受不到报复过后的快感。
直到楼卫的哀声乞求,她的心似乎有些动摇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所以为的事实真相是不是另有隐情。
老人家奇怪的看着这两人。阿修以往就沉默,这会儿觉得更加沉默,虽然吃着饭,却心不在焉的拼命扒着白饭,一筷子菜都没夹过。另一个更奇怪,以往丫头是最能炒热气氛的主角,今天却一声不吭,吃没几口饭就开始发呆。
“丫头怎么了?”老人家撞撞身边的尉迟修,轻声问道。老人家从他们两一进门时,就感觉俩人都有些不一样了。
“心情不好。”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合适。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今天回来后,俩人的脸色都不对劲。
“没什么。”知道要从他口里知道些什么简直就是难如登天。老人家随放弃问这个木讷的男人,转头问何谨:“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可以说出来,或许老夫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呐。”
半响何谨才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老人家,悠悠的开口道:“如果你最亲近的人因为另一个人而伤害了你,事后他懊悔不已,恳求你的原谅。前辈觉得该原谅他吗?”
“你从哪里看出他懊悔不已。”
“我不知道。”她亲眼看到,但她确实能感觉到楼清源的悔恨和自我惩罚。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关键还在与你想不想原谅他。”
老人家的这番话,让何谨沉默了。尉迟修亦无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忐忑不安的看着何谨。不知道她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来。
他此刻的心情是极度矛盾的,楼清源是他的主子,何谨是他暗恋着的女子。主子为了何谨放弃了自己的前程,为了求得她的原谅,早已经自我折磨得不成样子。无论何谨的回答是什么,在他恢复记忆找上楼清源的那一刻,他已经失去竞争的资格。这辈子他只求能默默地守在她身边,保护她不再受伤害。便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老人家的话让两个人同时沉默了,饭桌上静悄悄的。半响都不见有人动筷子。
老人家似乎是看穿他们俩人的心思,随叹了口气道:“顺其自然吧,不要太强求。”
这晚,各自回房的俩人了无睡意,一夜无眠到天亮。
主子昏迷不醒,请了最好的大夫过来瞧,依旧没有半丝起色。楼卫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老大夫依旧眯着眼搭着脉,半响都没出声。
“大夫,我家爷怎么样了?”
“哀伤过度,气血紊乱所起。”
“有无大碍?”白天都吐血了不是。
“他的身子会这么差到底还是自我摧残造成的。有时候心病还需心药医,心中的死结解不开,即便老夫有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
“心病还要心药医?”楼卫迟疑了,他再清楚不过,自家主子心心念念的是什么人。可今日所见,那人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
病榻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如纸,无半丝血色,微弱的呼吸,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让人心惊不已,若不是他口中若有似无的唤着她的名字。楼卫会以为自家主子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失了一般。
他的主子曾经是大渊朝最意气风发的少年丞相,如今却整日颓废度日,缠绵病榻。主子会变成这样说到底都是何氏害的。虽说一开始是主子对不起她在先,可这一年多来主子是如何忏悔,如何自我惩罚。他都看在眼里。
如今何氏虽然已经回来,对主子却已经没半点情义。白天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却也没见她心软。依旧狠着心肠自顾自的走了。最让他可恨的是云墨,他竟然也不顾自家主人的安危,随着那个女人走了。
这个云墨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楼卫越想越觉得可疑。他得好好想想,断不能让大渊朝最年轻有为的男人就此颓废下去。哪怕是让他付出一切代价,都在所不惜。
是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来到破旧的瓦房前。
黑影靠近时,屋内的人早已经有所察觉,利落的翻身而起。全身处在警备状态,细听屋外的的动静。
“嘘………”一阵奇异的口哨声将屋内的人引了出来。
这哨声属于楼家的暗哨记号,云墨自然不得不出来。
两道身手敏捷的黑影急速往远处的掠去。没一会儿,前面的黑影先停了下来。几乎是同时的后面那道身影亦停了下来。
“我今天找你出来,想必你心里有数。”云墨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但前天知道云墨内伤严重,今天即便是打起来,他未必会输。
“说吧。”云墨似乎早就有所准备。
“那我就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