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人肠胃弱,她给煮了挂面,加了麻油,几片菠菜,数点葱花香菜,用生抽调味。她生在北方的小镇,酒桌交际盛行。俗话说庙小妖风大,镇小是非多,方寸之地人情关系错综复杂,不胜酒力的爸爸难免被叫去各种沟通交情亦或是人情来往的饭局,可是逢喝必醉。每次夜里回来,妈妈总是给他做一碗这样的面,简单,开胃,温暖。打小耳濡目染的她,自然了解一些。没想到乔阳有幸成了第一个享有此殊荣的男人。
做着面哪,想起刚刚的古文事件。话说,他为什么会懂文言文呢?英国教育还加了中国古文化教育这一项?或者难道他是后续移民过去的?还真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热气腾腾的面摆上餐桌,鱼小晰招呼乔阳来吃。
醉后的身体还未恢复,乔阳起身的时候一阵眩晕袭来,狼狈地摔倒回沙发里。看他那个样子像个不倒翁,鱼小晰捂嘴偷笑,抬眼再看的时候乔阳正恶狠狠地瞪她。哦哦,她又逾规了,可是看他出糗心里的痛快真是难以掩饰。
坐到餐桌前,吃起面,乔阳心中默默地评价:味道很一般,仅能果腹而已。这两三天领教了她的厨艺,除了刚才那碗豆芽汤外,其他乏善可陈。正自顾自吃着,不称职的厨子意外的来了提问。
“那个,你真的懂文言文吗?”
乔阳抬起头,鱼小晰坐在他对面,不自在的表情,一边把一小碟咸菜推了过来。
他点头,满口的面。
“什么时候学的呀?”她这算第一次打听他的事儿,不知道合不合适。
“以前。”他说了两个字,继续吃呀吃。
如此地模棱两可,如此的不可捉摸,鱼小晰无奈地看着他,又不甘心。她背了好大一段,就想看他吃瘪的样子,可是苍天哪,就不能让她赢一次吗?复又小心翼翼地问:“在英国学的,还是在中国学的?”
一道凌厉的视线劈来,鱼小晰吓得缩了脖子。她忘记了,自己偷看了人家护照的事儿人家还不知道呢,她这算是自首来了。
乔阳停筷,正色问:“为什么是英国?”
鱼小晰气短了,嗫嚅着解释:“我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看了你的护照……对不起啊……”
默了片刻,乔阳继续吃,不再理会对面坐着的鱼小晰。
好尴尬哦。鱼小晰用手指搔搔鼻头,端正地坐着看他吃完撂筷。
乔阳摸摸塞满的胃部,之前那翻搅恶心的感觉已经远去,因着汤面的温度,整个身心都在快速恢复。现在他该为当初留下她这个决定点赞了。毕竟即便手里有钞票,在这种情况下临时找一个人来做事也属不易。还是有把柄在手且脑波单一的某鱼更好操控。念在她今晚的立功表现,他决定不追究她的窥私之罪,再给她个奖赏。
奖罚分明,他是个称职的雇主。
“文言文,是在英国的时候了解的。”乔阳坦然地给了解答。
“真假?!”鱼小晰脱口而出。
乔阳给她一个不满的眼神。她忙摆着手解释:“不是不是,那个,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没想到国外的学校还会教中国的文言文,是……著名的孔子学院吗?”
乔阳不理她了,站起身就往卫生间去了。鱼小晰以为他是方便去了,没成想一会儿就传来冲水声。她特意准备的热水啊……鱼小晰忧郁起来……他们家的热水器只有40l容量,每次只够一个人洗澡用的。他先洗了,她就得再等半个小时了……
只是鱼小晰过虑了,乔阳冲的是冷水。
十月的天气已错过炎热,水温只有十几度,不冷却足以让人打个激灵起一身鸡皮疙瘩。乔阳站着莲蓬头下方,仰头,让水线砸在额上。
一些记忆沉渣泛起。
“如果你还承认自己是中国人,那不介意我用中文回答你,我叫夏子衿,你的钢琴老师。”
“sunny?我倒觉得你该叫fog。那,现在我们算作彼此认识了,希望以后能够相处愉快。”
琴键上的kisstherain,小提琴的协奏。
玫瑰花架下的缠|绵,花瓣一样娇嫩的嘴唇,柳枝一样柔软的肢体。
第一个夜晚之后舍不得醒来的清晨。
华丽的大床上,肮脏的男女……
少年恋曲的片段,甫一开始就戛然而止。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还在乎,不知道那种感伤是为她还是为那已经过去的。
他不清楚过去的,除了意义,是否还关乎感情。
感情,这么多年来,对他而言最陌生的一个词汇y的生活向来潇洒,来去自如。这个东西有或者没有,对他似乎并无影响。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流光溢彩的指尖摇晃着红酒杯,夏子衿粘粘软软的声音仿佛从未变化。
三年隔阂,再见时她未曾变,他却已然成了伟岸男子,俊美无俦。
“回去英国吧,乔阳。听你爸爸的话。而我,依然爱你。”柔软的小手搭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