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玄青死后,璃裳便化作了一株桃花,破败无颜,干皱皱得没有一丝生气。她再也不能像原来一样依在那女子的怀中娇嗔,执着她的手观星河浩瀚,更不要说亲一亲抱一抱她了,现在就连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于她来说都只是一种奢望。她不过是一株普通的桃花,而且还干枯萎谢,毫无颜色。
她起初也担心过,怕已然转世为魔的师父,会因此嫌弃她。不过即便这样,她也从不后悔,只要师父还活着就好。就算有人趁机缠住她师父又如何?等到她回来,她自信可以将那些小妖精们比下去,再把师父抢回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还能回来。
不过这一点,却是璃裳最不担心的,她一直相信她的师父,她的师父不可能放着她还能回来却不管的。而实际上,夕枫也没让她失望,自她香消玉殒之后,便就让洛长宁将她移植在一棵灵力充盛的桃树上,供她滋养生息。
璃裳也能感觉到自己身子的变化,她渐渐得恢复了些灵识,只是太过微弱,她依然观不到外界,感受不到师父的存在。
许是上天怜悯,洛长宁飞升九重天后,竟意外听得一个聚灵之法,下界之后便暗自给她施了。混沌的灵识,这时才得以凝聚,虽还不可自由言语,但至少目能视物,她可以感受到夕枫的存在了。
素衣翩然,挥剑如舞,除去那变了颜色的紫瞳外,倒是同上辈子的墨清尘无他。璃裳静静看着,竟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往昔。
昔日她方被师父带回上清的时候,墨清尘也是这样的舞剑,姿势飘逸,招式柔和,不显杀气,却又是威力无比。她记得,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便忍不住在一旁抚掌大赞道:“师父好棒!师父真是厉害!”
叫声过大,扰断了墨清尘的演示,同时也惹得一同旁观的洛长宁与喻长安的不满。洛长宁轻蹙了蹙眉,而喻长安则是直接嫌弃地睨着她,比着手指斥了声,“嘘!”
璃裳方成人型不久,还不了解人间的处事之道,她对自己的所为没有一丝愧意,见着师兄嫌弃,也没有乖乖受教,反而垂下眸子,撇嘴回了他一句,“切!小矮子!”
喻长安身量不及她,听后便气得跺了跺脚,又是骂她无礼,又是哭丧着脸向师姐师父诉苦。
洛长宁淡淡瞥了她一眼,还未说些什么,但璃裳却觉得一股威压袭来,她心头一颤,惊惶着便躲到墨清尘身后避难。
墨清尘倒也不恼,依然温和着唤了她一声“裳儿”,而后又将她牵到前方,温声教诲起来,教诲过后,方才拍了拍她的头,同她道:“去吧,去向你师兄道个歉。”
璃裳那时最听墨清尘的话,即便满心不愿,她还是乖乖地走过去向喻长安施了一礼,“师兄对不起,是裳儿无礼了。”
养在清尘上仙那儿的弟子,自然不是那小气之人,一听璃裳道歉,喻长安便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摆出一副师兄架子,同她说:“没事。师妹切莫再做便好。”
璃裳颔首,真切地望着他道:“师兄放心,裳儿以后不会再这么说了。师父说这么说不好。不过师兄也不要难过,师兄虽然矮了点,但是裳儿还是会把你当师兄一样看待的。”
喻长安又气得跺了跺脚。墨清尘也不由得有些无奈,她觉得她应该开小班给她的这个新徒儿教一教人间的礼数了。
此后,除去每日教诲弟子以外,墨清尘还要将璃裳找来单独授课一个时辰。
璃裳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握笔的时候,细细的笔杆被她当成木棍一样攒着,她大力地沾墨,艰难地在纸上写着自己的名讳。墨汁浸透了宣纸,名讳未成,倒是绘出了一副泼墨抽象画。
璃裳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大作,真是太丢人了,怎么就没有她的脸好看呢?!心中恼火,她双手一攒,就将这丢人的证据团成一团,随手丢开了。
墨清尘在旁静静地观着,看到小徒弟恼怒地将字迹毁尸灭迹,她淡淡一笑,幻术将扔在地上的纸团转投入字纸篓内,而后轻声教导道:“裳儿,字迹勿要乱扔。”
“是,师父。”璃裳乖乖颔首,又大力地沾了沾墨,这一次笔尖还未沾纸,墨点便透在了纸上,璃裳蹙了蹙眉,再没了挥墨的兴致。可是师父在,她却又不敢直接甩笔不干,无奈之下,便只得使出美人计,用自己娇滴滴的容貌,可怜兮兮地觑向墨清尘。
墨清尘依旧是一脸笑意,她没有中计,开口便驳了她的期许,“裳儿,勿要半途而废。来,师父教你。”说着她便亲自执着璃裳的手,慢慢书写起来。
璃裳得师父亲自教诲,自然也不敢再加厌恶,当下便集中精神认认真真地学着。墨清尘看得满意,又执笔教了她几个字,只是这字方一写完,门外便有弟子通报,说是门内有事,请她过去一趟。她想这事可能会很久,也便不愿让璃裳一直等候,便同她道:“裳儿,师父出去一下,你慢慢练习,切不可偷懒。时辰到了,便就先行回去吧。”
璃裳乖乖点头。墨清尘安心地走了出去。那一日,事情确实有些复杂,她回来的时候日头已歇,天色已近子时,这样的时辰,上清的弟子大多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