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的这一声“伯伯”,让李剑飞眼神一顿,温和的眼瞳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深邃的芒光,却只在一瞬间,又换上了平日里的笑容,“李某何德何能,当得起郡主的这一声叫唤。”
夏芸娇笑连连,“我曾在九道山庄住过一段日子,承蒙李庄主的照顾,叫声‘伯伯’理所应当,何况阿玛在世时,时常收到来自九道山庄的礼物,阿玛生前特别喜欢,也特别看重李庄主送的玩意,整个夏侯府中,都快要塞不下了呢。”
虽然夏芸有意想要除去李剑飞的戒心,可是她始终做不到对他太过亲昵,不过唤了几声“伯伯”,他不喜欢,她便也不再说下去,省得她也难受。
不过这面上,她是一点儿也没有含糊。
李剑飞直了直腰身,笑道:“那时初当上武林盟主,承蒙各路英雄好汉看我李某,送了许多的玩意,我听闻夏侯爷素来喜欢古玩,便挑了些上好的送去,不料夏侯爷不嫌弃,竟也收下了吗,倒是让李某心头宽慰了不少,反正我留着也是无用,不若让夏侯爷开心,我也满足了。”
一番话,把他和夏侯府之间的来往和交情都推得一干二净,什么叫世间冷暖,不外乎是如此。
夏芸在心中冷笑着,面上却笑颜甜甜,“我倒觉得阿玛不是这样想的,想必李庄主也听闻了阿玛惨死的消息了?”
李剑飞悲了悲,音调垂暮,“没想到夏侯爷如此壮年,却惨遭不幸……哎,李某也是无能为力,本想前去吊唁一二,没想到夏侯府的丧事低调至极,等到李某反应过来的时候,夏侯爷已经入土了。”
明明是怕被牵连,所以不敢前来吊唁,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夏芸的胃一阵翻滚,只觉得要吐出来了。
好一阵,她才忍下这样的感觉,哂笑道:“是啊,阿玛生前不喜欢高调,死后我也要顺着他的习惯来。只是我在阿玛的书房中,发现了一些东西,觉得十分奇怪,特意想过来请教一下李庄主。”
李剑飞听到夏芸的话,微微一愣,再看到她从袖子里掏出来的信笺,整个人的神色一变,却是极好的掩藏了过去。
“这是……”李剑飞目光落在信笺上,没再移开,凝重的神色,语气却故作轻松。
夏芸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信笺递给了李剑飞,丝毫没有任何城府和隐瞒,似乎想要迫切地给李剑飞看,坦诚相待,“我也不大懂,李庄主看看能否读懂一些什么。”
接过信笺,李剑飞的手指立刻打开信笺,在看清信笺后,手指一抖,额间露出微汗,骤然色变。
这正是他和黑衣人的通信的字,那么夏侯爷果然是那个黑衣人。
可是如此机密的事,本来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偏偏又出现了一个夏芸,让李剑飞心头疼痒难耐。
“李庄主放下,这封信我没有再给别人看过。”夏芸的话,确实让李剑飞心安了不少。
可是他看着夏芸的眼神,却没有再柔和,“郡主突然来访,又带着这封信笺,不知究竟意欲何为?”
夏芸垂了垂眸,脸色有些伤感,“李庄主也是知道的,自从阿玛死后,皇上就有意冷落夏侯府,如今整个夏侯府徒有其表,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想既然阿玛生前如此信任李庄主,又视李庄主为深交知己,我便有个不情之请。”
“哦?郡主但说无妨。”李剑飞扬了扬衣袖,见夏芸似乎确实有意来请他帮衬夏侯府,便不再谦卑,那傲然的一面缓缓显露,也不等夏芸先坐下,他便佯作不自觉地坐到了上座,脸上却一点也没有恭敬谦卑的神态。
夏芸心头骂了几声,面上收拾了番情绪,低声道:“素闻李庄主治庄有道,管江湖更是井井有条,如今夏侯府日渐萧条,我希望可以帮到李庄主,也请李庄主相信我,我会和阿玛一样,全心全意一起为我们共同的利益而谋。”
李剑飞微微收敛眼瞳,状似疑惑,“恕李某听不懂郡主的话,我和夏侯爷一直以来虽都有来往,不过这生意上的事我们彼此谈得极少,独独就这封还正巧被郡主拾了去。”
夏芸抿了抿唇,“其实李庄主现下不相信我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这封信我却是没有给任何看,甚至我孤身前来,不过只带了三名随从,如此诚意李庄主感受不到吗?若非夏侯府确实有些困难,在皇上面前地位一落千丈,朝堂之上更是没有人愿意碰这趟浑水……如果连李庄主都不肯帮我,那阿玛生前就确实是看走眼了人。”
夏芸的话不重,却是字字珠玑。以她的身份地位,能如此低眉对李剑飞说话,已经是十分难得了。倘若日后她真的又重新拾回皇上的信任和喜爱,夏侯府一旦富足起来,那么他的日子绝对无法好过,树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战友。
虽然心中有些动摇,但是李剑飞还是小心翼翼地行事,斟酌再三,他缓声道:“可是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郡主还进宫去向皇上求情,说是要把司徒府还给司徒尔岚,皇上也允了,怎么看都不像是皇上要冷落夏侯府和司徒府的样子。既然郡主都帮了司徒府一般,也没有道理那司徒尔岚不帮郡主,若是郡主真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