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姜荷莲子这么说了,赵永江说起话来还是吞吞吐吐的,只听他道:“那好吧,我就说了,其实一直憋在心里也怪难受的。不过希望大伙儿懂得,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先前永孝兄弟一直在梁记上工,咱俩三天两头就会碰面,至于二郎那孩子我更是看着长大的。所以说,他俩的人品我都是信得过的。只是……”
听到这儿,不要说是找姜荷莲子了,在场众人心中都预感不妙。
果然,赵永江咽了两回口水,接下去说道:“那天晚上火越烧越大,大伙儿把从家里带来的水都泼完了,火势还是不见小。偏偏北街上有水井的人家不多,尤其是赵家老铺附近就只有一家有,这要是大伙儿都聚在那儿排队等着打水,就太耽误工夫了。那会儿忽然有人急中生智,想起北街后头有一口废井。那废井原是一口好好的甜水井,井水清冽甘甜,曾在这一带小有名气。直到几年前,不知咋的井水开始发涩,大伙儿渐渐就不用它了,发展到后来就沦为了废井。不过废井里头的水不好喝归不好喝,拿来救火肯定是没问题的不是?于是就分了一半儿的人往那儿去打水,我也在这批人里头。
“也不知道是来来回回跑了第几趟,我从废井那儿取水回来,忽然见一个人影从一户人家的墙头上翻了下来,再定睛一看,人就不见了。虽说当时天上的月亮还挺亮,可毕竟是晚上,我就疑心是自个儿看错了。再加上那时候忙着救火,我就没再多想,拎着水桶径直走了。
“可过了几天,二郎被衙门抓了,说是他放了那场火;没过两天,永孝兄弟也给抓了,说是他教唆二郎纵火。这事儿我当然是万万不信的,可不知咋的。我就回想起了那晚上的人影。仔细一想,那人影居然和二郎有八成像,而那户人家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原来的许家。也就是现在的永孝兄弟家。我就在想,我在想……”
话到此处,赵永江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所想的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他所说是真,众人也不敢想下去了。
自从听说赵永孝叔侄身陷囹圄。赵四娘就急吼吼地要帮他们脱罪。虽然她老想着要是他们是冤枉的,就一定会帮他们洗清冤屈。可在内心深处,她未经核实就早已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认定他们是清白无辜的,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这个认定的基础上。
可如果确有其事呢?赵二郎和赵永孝不清白不无辜呢?他俩就如县衙所说的那样,是这起案子的真凶呢?
有人人品好,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犯罪,不是还有“激情犯罪”这一说吗?
一想到这儿,赵四娘忍不住看了姜荷莲子一眼,恰巧此时姜荷莲子也看向了她。两人虽然没有交谈。但都可以从对方眼里看到浓浓的后悔——如果没有多嘴提醒赵二郎,让他知道赵永年会害乔氏,想必他就不会看穿赵永年的毒计,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连日争吵,更不会发生后面的惨案了吧?
听了赵永江的一面之词,赵四娘和姜荷莲子立刻就动摇了,不说就此认定赵永孝叔侄就是凶手,到底是不再坚信他俩绝对清白。
与那俩“墙头草”不同,固执的赵三娘依然坚信不疑,忍不住驳斥道:“赵大伯。天那么黑,你看错了也是有的。就算真有人翻了墙角,那人也绝不可能是赵二郎!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肯定……”
赵四娘忙打断赵三娘道:“三娘,不管那人是不是二郎哥。那天晚上去废井打水的人可不止赵大伯一个人,极有可能还有别人也看到了疑似二郎哥的人影,待到人家揭发出来,咱非得闹个措手不及不可。如今多亏了赵大伯开口提醒,咱才好及时准备对策。咱谢赵大伯还来不及呢,你怎么好对赵大伯说话这么冲!”
赵四娘寻思着。赵永江嘴上虽说不敢肯定那人就是赵二郎,但他既然能鼓起勇气在这么多人面前把这件事儿当众说出来,就说明他已经很肯定那人确是赵二郎无疑。思及至此,赵四娘再联想起从王容那儿听来的赵二郎那漏洞百出的口供,心下不禁一沉。
“这到底是不是的,咱在这儿乱猜可不管用,主要还得听听二郎哥和四叔他们怎么说。二姐,你稍安勿躁,等过会儿爹他们回来了,咱就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赵四娘又对赵永江说道:“这事情还没个定论,在没确定前,还请赵大伯继续保持沉默。”
赵永江很谅解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方才点的一桌子热菜就接二连三地上来了。庆丰楼原本就是县城里首屈一指的酒楼,加上东家汪茂视赵四娘为上宾,用料更是讲究了三分,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美味。可惜面对这么一桌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在座的众人都无心品尝,随便扒了两口后就草草结束了用餐。
“汪叔叔,你想和我谈什么生意?”
用罢饭后,汪茂说要和赵四娘谈笔生意,就把她单独留了下来。尽管她这会儿一点儿都没心思谈什么生意,可汪茂的面子她不能不给,只得留了下来。
“我就是再想和你谈生意,也不能挑这个时候不是?这不是给你添堵吗?”汪茂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是想给你提个醒儿。”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