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诚既死,并州刺史空缺,出乎恭顺帝刘垦意外的是,不仅宁王提议由京城派遣一人出任并州刺史,而且李彦也没选择直接提拔何庆文,只是指使吏部选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人选交给他,让他定夺全文阅读。
“孔兴方,乃先圣孔子六十六代世裔,为人端正敦厚,讷言敏行,曾任路成县县令,三年政绩斐然…”沈文提拔的人,可以说与自己现在的“朋党”八竿子打不着,李彦让他随意提拔一个人,只有一个要求:不准是自己人。[]
沈文虽然不知道李彦的意图,但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可以说,沈文在上朝的前一个时辰,还不知道这个人名字,随意翻看州县的升迁记录时才无意翻到的。
不过,按照声名、家世以及过去的成绩,加上现在的地位,孔兴方却也有当这个并州刺史的能力。
“谢朱成,晋谢安之后,年逾花甲,有乃祖之风,高卧东山四十年,一堂丝竹败苻坚。至今墩下萧箭雨,犹唱当时奈何件。当年虽先帝征战江州,战功赫赫。”宁王也只是提了一个人。
李彦闻之嗤之以鼻,谢朱成是最近才被宁王提拔上来的,至于曾跟随孝仁帝云云,当年的谢朱成还没那个资格。而谢朱成是谢安之后,恐也有待商戳。而人品,世人皆知,乃小人一个。才能,则中人不及。
但是,谢朱成有一个爱好,那就是杀人!
凡事他看不顺眼的,能杀的就就地处决,不能杀的,也要创造条件来杀。反正在他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李彦心想:宁王或许是看中了谢朱成这个优点,才举荐他的吧。
宁王比之当年的睿亲王与昺亲王,吸取他们的经验教训,没有忽视李彦,不能让他有一点点的抬头,想尽一切办法,将李彦的势力扼杀在摇篮之中。
刘垦没有独断乾坤,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将两份名单都交给了宁王。现在宁王还没有准备将手中的权力交出来,所有的举动,在刘垦的眼里,都是一种试探。刘垦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迫,许多事情他还没看明白。
根基,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只要朝廷之中不是朋党泛滥,还是比较次要的的,要扭转乾坤,关键的还是机会,一击即中的机会。
宁王受之泰然,却又将孔兴方与谢朱成的命运,假惺惺地交给了下面的百官来讨论。沈文只是简单地坚持了一句,便选择了沉默,其结果可想而知。谢朱成第二天,便轰轰烈烈,风风光光地离开了京城,带了一大批的心腹,往并州上任去了。
………
散朝后,沈文与李彦联袂来到了何府,一路上有说有笑,并不避讳路人。
然而,刚进何府,沈文便长叹了口气,脸色也黯淡了下来。现在的生活,就像在演戏一样,笑脸并不代表高兴,眼泪并不代表伤心,一切都是为了某个目的而准备的道具。
李彦却笑笑,道:“沈大人何故做读书人一声长叹?”
沈文苦笑道:“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多付笑谈中!何等的快意!然你我却深陷此泥潭之中,自拔不能,诸事欲为不能为,郁结于胸,是以长叹。”
李彦道:“没有你我去创造历史,鱼樵笑谈中岂不空无一物?”
沈文没想到李彦竟如此的自信,感概的同时,心中宽怀不少,不觉也笑了笑。
家丁领着两人进了偏殿,捧上温茶,家丁守在门外,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这是?”沈文虽知下面自己讲的不足与外人道,但是这毕竟是在何府,李彦自己的地盘,竟也表现得如此疑心,让他有些意外。
“小心使得万年船!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自然越是安全的地方,人越是容易放下戒备之心,反而越是危险!”李彦解释道。
沈文心道:那人岂不是活得太累了?但这样的话并没有反驳出口,或许李彦发现了府中的一些蛛丝马迹也不一定。事情并不是越深入了解得越透彻才越好,有时候难得糊涂未尝不对。
“是!大人,难道并州的官员就这么放弃了?”在沈文的眼里,并州可以说是李彦的第一批死党,若是如此轻易放弃了,一来可惜了,二来只怕后面再想聚集人就难上难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后面想跟着李彦厮混的人,也得掂量掂量,是不是李彦有这个能力来保全他们。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没有一点好处,即便李彦的官阶再高权力再大,也不会有人来巴结他的。就像当年的刘本,虽然清廉,但自己举荐的人,只要有一点机会,都会极力周全,这才使得寒士愿意死心塌地地跟随着他,这才有了与何常在分庭抗礼的资本。
“有吗?是宁王不放过他们,是皇上没有给他们机会!你觉得我应该在朝会上与宁王争,甚至不惜撕破脸皮,你觉得这样值得吗?”李彦冷笑道。
沈文一时哑口无言,但心里却以为,李彦如此一味地被动挨打,并不是制胜之道,此消彼长,迟早会在与宁王的交锋中败下阵来。
“至少,能给并州的官员一个喘息的机会!”沈文如此辩驳时,没有说服李彦,反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