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圩来之前确实做了不少功课,从天文到地理,从治国到施政,从jiāo通到军事,件件桩桩都向何常在请教,且问得十分仔细,何常在能够发挥一下余热,自然欣喜。这一老一少,你来我往谈得十分投机。
何常在说什么,刘圩自然都一一赞同,且在后面加上几句夸奖的话,捧得何常在跟老佛爷似的。刘圩偶尔也会说出一些自己的见解,却也能令何常在折服。
李彦虽然身居局外,却也没有闲着,该听的都听进去了,何常在不愧是三朝元老,虽然担当小了点,但是很多方面的见解确实jing辟。李彦暂时只是默默地记下,何常在所说的,很多事情并不是说凭空想象就能得到的,而是需要经过人生的一番历练。
“不知老大人对新法怎么看?”刘圩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学生的姿态,低眉顺目,极其的恭顺。
“新法”是最近孝仁帝提出来的,但还在商榷之中,虽然经过了几次朝议,但依旧分歧很大。这个分歧并不在两位王爷与太子之间,而是何常在与刘本。
刘本虽然退出官场,但他在庶族中的威望与影响,是无人能够替代的。与之对立的何常在,则代表的是士族。
如今孝仁帝仿效王安石变法,损害了士族的利益,何常在自然要力争到底。这不仅是群体利益问题,更主要的是,何常在若是不主动争取,他便会失去所有士族的拥戴,在京城也就无立锥之地了。
“皇上反对朋党,微臣无话可说,此乃国之毒瘤,不除不快。且废除贱籍,也无可厚非。只是士民当差,摊丁入亩,却万万要不得,我等士族能得到今天的一切,并不是平白无故得到,而是先祖用鲜血换来的。国家危难之时,那些庶族又做了什么?…”何常在越说越是ji动。
“新法”虽然是孝仁帝近日才提出来的,且并没有强制执行,但李彦明白,孝仁帝一定是深思熟悉了许久的,只是碍于重重阻力,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近日突然提出,一是害怕,此时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二是准备先给众人一个印象,下次继承者若是想要执行,也积累了一定的基础。
刘圩点点头,道:“不过太子殿下觉得新法利国利民,希望众官员能统一意见。最近还派人到九州与扬州去争取更多人的支持,希望通过民众的力量,来说服朝中官员。不知老大人觉得如此否可行?”
何常在将头摇得跟拨làng鼓似的,不以为然道:“不妥,不妥!竖子小民怎么懂得国家之大器?太子此举无异于缘木求鱼,不妥,不妥!各人所站的高度不一样,自然看到的事实也不尽相同。就如一个升斗小民看到的不过是自家的米缸,而一个县令却需要考虑一个县的百姓。如何让一个只看眼前利益的小民来掌握国家之前途?不妥,不妥!”
何常在一连说了六个不妥,甚至不惜得罪太子刘堪。
倒不是何常在胆子大了,而是他以为,在此得罪,总比在朝堂上得罪要好。既然准备力争,也就没有退路可言,因此何常在只能尽量将危害将到最小。
李彦听刘圩这话,倒觉得他有另外一层意思。
九州是哪?吴侯所在地,当今天牢中吴.仪的父亲。而扬州是睿亲王的金库所在地,他刘堪派人去干嘛?挖睿亲王的墙角?总之耐人寻味。
若是这话落在睿亲王的耳内,又会有怎样一番解释?
“难道刘圩觉得我李彦会去挑拨离间?”李彦回忆他以前所做过的事情,虽然当时并没有想过针对睿亲王,但不得不说,还真凑巧,都与睿亲王有着剪不断的关系。
李彦想着,又见刘圩向自己看来,忙端起茶杯,似乎想掩盖什么。
“是!老大人说得极是,若是人人如此,朝廷还不luàn了套。君君臣臣,本是国家纲常,怎能轻易说变就变的?”刘圩接着何常在的话,接着道。
何常在抚着胡须,点头肃然道:“正该如此!少卿之言,正合我意。”
刘圩接着又转移了话题,开始说起水利方面的事情,何常在也不觉疲倦,侃侃而谈。
两人一直说到日落时分,刘圩在恋恋不舍地告辞,而何常在更是欢喜地送至mén口,两人虽然初次jiāo谈,却已成了莫逆之jiāo。
李彦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一句话也chā不上嘴,其实他也不想chā嘴,刚才端茶的动作已经告诉刘圩,他什么都听见了,现在他正想着怎么利用这次机会。
………
东宫!
太子刘堪此时还不能达到宠辱不惊的地步,眼见身体一天天好转,而孝仁帝却一直没有还政于他的意思。刘圩始终在中间chā一杠子,让他十分惊慌。
如今眼看孝仁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万一什么时候驾崩了,刘圩不是也有了与他同样的机会,在没有刘谨的权力支持下,刘堪心内没底。
刘堪心内不安时,总喜欢摔东西打人,这次陈听雨站在旁边,他总算克制住了。
现在他只是在房间内来回地转着圈子,但对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