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太监,急急地往东宫跑去,脚下突然绊了个石块,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不过他来不及抱怨,重又爬起来,忧心忡忡地进了东宫。
这时候太子正在与陈听雨说话,太监不敢鲁莽,禀报了一声,得到太子的允许,这才走近,凑在太子的耳边,轻声道:“王妃昨晚遇刺身亡!”
得到王妃遇刺的消息,太子先是震惊地瘫坐在椅子上,继而一怔,心内烦躁不安。
“什么人,竟如此大胆?”刘堪指着小太监暴喝道,却忘了,还有一个陈听雨在场,有些事还是该回避的。
小太监哭丧着脸,道:“太子恕罪,奴才不知,王爷正四处派人查找,至今还无半点消息。”小太监直想骂娘,他一个低等下人,除了通风报信之外,主子能让他知道多少事情。
“哼!主辱臣死,发生这种事情,还不是你们这些当下人的无能。”刘堪反正来了火气,便要找个地方撒,也是这小太监倒霉。
刘堪不管三七二十一,吆喝着侍卫,竟将这小太监,拖下去打死了。
陈听雨听了一头雾水,直至那小太监大喊:“奴才冤枉啊,太子恕罪,王妃之死,确系与奴才无干,冤枉啊,太子恕罪!”这才明白其中的关键。
事关刘堪的家事,陈听雨本该回避,但没有得到太子的允许,又不敢轻举妄动。此时刘堪真盛怒难消,便是谁上前,谁倒霉。
陈听雨虽然与刘堪相识时间不长,但刘堪的性格与格局,他已经了解透彻了。
自以为高深莫测,却不知一切都摆在了脸上,让人一眼便能看穿。如果真要说“莫测”的地方,那就只有他那喜怒无常的脾气。受了委屈,便暴跳如雷,逮着谁咬谁。
“哼,来人,备轿!”刘堪无奈地喊道,母亲遇刺身亡,做儿子怎能不去看望?
巨大的机会,人生中知能有一次。
陈听雨眼见刘堪脸色犹豫,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只见他突然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太子不可,万万不可!”
刘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既然有人拦着,也就顺水推舟,停住了脚步,可脸上依旧一副不忍的表情,佯怒道:“母死子悲,本太子这是回家尽孝,有何不可?且睿亲王乃本太子之父,此正危难之时,本太子岂能袖手旁观,若是传到他人耳内,岂不议论?”
陈听雨听得清楚,刘堪在意的倒不是母亲之死、刘谨有危险,而是他人的议论,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赌算是赌对了。
于是正义凌然道:“太子此言差矣,当年宋高祖之妻之父为楚霸王项羽所擒,项羽为求一战,放言要阵前烹其父杀其妻,然宋高祖不为所动,反以言激之,何也?为父母妻子者,一家之仁,乃妇人之仁,为天下苍生者,一国之仁,才是丈夫之仁也!倘若宋高祖当时开城决战,汉之天下终归楚矣!”
刘堪听言,脸色稍微好转,却依旧犹豫,左右不决,道:“本太子何尝不知其中利害,只是身为人子,却不能尽孝,于心不安也!君勿复言。”
刘堪之言决然,似乎已下定了决心,怀着悲壮的心情,再次抬起了腿。
陈听雨何尝不知道刘堪在做戏,干脆也豁出去了,忙跪下牵住太子刘堪的衣袖,哭诉道:“武死战,文死谏,天下方安。为天下百姓,奴才不得不说。当年李世民为夺皇位,不惜杀兄禁父,朱棣为掌天下,更是兴兵乱国,杀侄胁众,如此之事,历朝历代举不胜举,贤能之君不可避,何也?无狠毒之心,难成伟业也!太子只有过了此关,方能成就一番伟业,成万民之主也。”
刘堪脸现凄然,摇头叹息,似犹有不舍。
陈听雨见戏已经进入**,便趁热打铁,磕头拜道:“正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太子倘若不能顺利登基为帝,即便无人议论,又有什么意义,又能救得了睿亲王?太子倘若能够顺利登基,外人的议论又有何惧?且天下父母之心皆可怜,想必睿亲王也不想因此而前功尽弃,到时候反要责怪太子不孝了。奴才言语莽撞,还请太子恕罪!”
刘堪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解开心结,弯下腰将陈听雨扶起,感叹道:“先生乃忠谏之臣,直言不讳而已,何罪之有?”
并对着下人们道:“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任何人绝不准泄露半个字,若是本太子听到有什么风言风语,尔等将一并受罚。”
“是!”下人们皆跪下异口同声道。
“谢太子殿下体恤,奴才感激不尽!”陈听雨忙拱手,欣喜中依旧带有惶恐。
刘堪大手一挥,其他人都退了下去,独留他与陈听雨两人。
“如今朝廷局势虽已明朗,然各方势力互不相让,怕是迟早要闹出乱子来,难免生灵涂炭,本太子下面该如何做,还请先生教我!”太子长揖到底,神情恳切,话语也确实出自真心,恐怕刘谨都没有被太子如此真心拜过。
“奴才不敢,太子但有吩咐,奴才即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听雨不敢怠慢,忙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
心内却想:什么生灵涂炭,是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