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曾谌肉疼地跺着脚,抚胸大叫道。刚刚和关州刺史谈好了,只要曾冰鸿嫁过去,以后厢兵的生意就归他,眼看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不用找了。老爷,小姐去京城。”周瑶道。
“哼!是你放她走的?”曾谌瞪着周瑶道。
“不错!小姐整天以泪洗面,女婢看了不忍心”周瑶毫不示弱。
“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呐,家法伺候!”
周瑶虽为家中主管,然待人宽、恕、谦、和,自来受人尊敬,是以左右听了皆怔。
曾谌见此,大声喝道:“还不动手,难道要本老爷亲自动手不成?”
看来曾谌真是上火了,不动两下真格的还真不好应付,家丁只好将周瑶按在刑椅上,两尺宽十斤重的大板子,高高而起,落在周瑶的身上啪啪作响。左右看了皆背脸不忍视,周瑶却一声不吭。
“打,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活该”曾谌急躁地来回走着,骂着。
不过三十几下,周瑶已晕死过去,曾谌气才消了一些,甩袖而去。这边众丫鬟才敢上前,一个抬手,一个牵衣,七手八脚地将她抬到房间,又是服药,又是熬汤,一直忙到晚上才散去。
“对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曾谌已经站在了周瑶的床边。
“承蒙小姐不嫌弃,与奴婢结义金兰,老爷又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无以为报,如今只不过挨两下打,算不了什么!”周瑶想动,却手脚无力,只好躺着。
“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我曾谌即便再糊涂,也不可能拿自己女儿的一生幸福去换几个钱财,所以才不得已,行此苦肉之计!”曾谌纱帐外叹息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周瑶听着不禁痴了,想起自己父母,心中寂寞,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曾家虽好,终究无根无底,没有寄托。良久又道,“老爷有自己想保护的人,周瑶又何尝不是!”
曾谌以为周瑶触景伤情,说的是自己的家人,却不知她嘴里的“人”却是在京城中昙花一现的李彦。
京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省试主考官李彦,突染重疾,其病在肝,利于震,利于东,利于麦,故免其主考官之职,迁为太仓,前往夏州休养。主考之职,由礼部吴.仪尚书暂代,钦此!”
孝仁帝一手拍着龙椅,太息不止,苦恼道:“临阵换帅,非朕所愿也!然李彦病急如山倒,说话行走皆不能自行其力,昨天进宫议事,话未两句人即晕厥,可惜少年英才”
刘谕、刘谨对视一笑,没想到孝仁帝来个先斩后奏,不过大患已除,只要切断了孝仁帝的后继之力,至于李彦的生死,还不值得他们去计较。
“谢皇上恩典!”吴.仪跪下接旨。
何常在低头听着,突觉心力交瘁。李彦一大早便乘车走了,从者不过几十骑。新婚别离,何琦心中苦楚,然自始至终不曾落泪,仔细地给李彦收拾行囊,轻松微笑送他上马车,乖巧地听着李彦的嘱咐,泪流满面看他越走越远。
马车一路东行,颠簸不停,李彦半躺着,想起离京之前,父亲句句嘱咐,不禁有留下眼泪。从小自负聪明,不将他人放在眼里,责问这个,教训那个,然料事于先不如曾冰鸿,运筹帷幄逃不出孝仁帝,最终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一连几日,李彦没有只言片语,表情漠然,似乎看淡生死,超脱凡尘。曾冰鸿一身侍卫服装,杂混其中,却只能远远看着,不知如何安慰。车马东行,渐渐人烟稀少,草木不见,唯有漫无边际的黄土与一圆落日。
“马车中可是京城来的太仓大人?”
前面突然一声吼叫,曾冰鸿人惊马立差点摔倒。
“将军贵姓?”李彦车上抱拳,问道。一时风沙吹起,不得不眯着眼睛。
对面那人一身结实的肌肉,脸黑如炭,听李彦问,咧着嘴,露出一排黄色的牙齿。坐下马瘦毛长,正垂头丧气地扒着脚下干裂的土地,不耐烦地哼哧喘气。
“俺叫赵秉,接驾来迟,恕罪!”那人笑道。
“怎么就你一人前来?”一侍卫心中不快,在何府的时候,哪个主子出门不是前簇后拥的,不说百人,几十个是少不了的。今日跟着李彦,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说,还受如此冷落,心中难免不平衡。
“皇爷领兵打谷草去了,留俺一个人在城中造火做饭,米才下锅,你们便来了。”赵秉扯了扯嘴角,不屑一笑。
“你?”侍卫听出赵秉话中讥诮,气结无语。虽然不过是个下等侍卫,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在京城时,哪个见面对他们不是客客气气的,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不禁个个拔剑出鞘,怒目而视。
曾冰鸿柳眉微蹙,十三皇爷此意定然是要给李彦一个下马威了,看来夏州之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而李彦自知父母死后,万念俱灰,诸事不愿计较,又见赵秉憨厚老实,反觉踏实,点点头,道:“偏劳赵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