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手持铁牌,敲着竹筒,口中念念有此。然江州已处水深火热之中,却是谁也听不见他们念些什么。
糊涂王爷正带着几个贴身侍卫,高坐在一座茶楼上,前面桌面上摆着各色水果点心,旁边几个低眉顺眼的歌姬正按琴停舞静待王爷指示,又有一壶新烫好的酒。
糊涂王爷听闻钟声,摸着下巴,仰躺在软椅上,看看天色渐暗,乌云密布,问旁边替他端茶送水的士兵道:“小伢仔,今日七月几号?是望?是朔?”
那士兵正聚精会神看着下面厮杀,没听清,头也不回,不耐烦道:“不知道!”糊涂王爷闻言,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好自己拈着指头算,旁边侍卫忙提醒道,是十五。
“七月十五,万鬼开言笑,恐不吉利!”糊涂王爷心中隐隐不安,无缘无故竟信起鬼神来,对手下安排道:“虽月照当头,然明军新败,尚有反击之力,小心防备。另外,大明皇帝很有可能还在江州,严守各处路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手下听言,下去安排。
这边糊涂王爷又转眼那士兵,轻轻道:“小伢仔,我等在江州停留的时间不宜过长,一旦大明各路勤王兵至,处境只怕要颠倒过来了。若是明日还找不到人,宜早作打算。”
那士兵点点头,笑道:“糊涂王爷安排就是,我正看得高兴,没功夫理你。”
正说着,连声惨叫起于江州城之东角,糊涂王爷听得心惊肉跳,那士兵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俱见对方脸色发白抽搐,皆以为风雨欲来,大事不妙。
这边战场,吴浚和陈飞背靠着被,手下已死伤殆尽,两人厮杀一天,也已筋疲力尽,完全靠着功夫底子,依着本能抵抗。听见如此撕心裂肺的喊叫,也都脸现惊恐,手脚一酸,听下了动作。原本喧闹的战场,竟静悄悄的,声息不闻。一轮月亮缓缓爬起,又突然躲进了云层,给原本诡异的情景,变得更加可怕。
“是谁?”糊涂王爷凭栏眺望,极目所见万巷皆空,远处高低房屋灰暗不清,心中犹豫更添一层。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如今敌在暗,己在明,蚁咬蚕食,虽可恨,却无从下手去。
“司空召!”那观战的士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糊涂王爷的身后,突然开口,冷冷如霜,目光却灼热如火,似乎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糊涂王爷惊讶的张了张嘴,却不是怀疑那士兵的话,只是司空召是他的得意门生,在带来的所有将领中,是功夫最厉害的一个,没想到今日却此不明不白的死去,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点火!”糊涂王爷终于有些着急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月亮躲进云层之后,便没再出来,雾气渐渐凝结,迷漫至江州城的每个每个角落,无孔不入。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不知道是对方的运气好,还是他法眼通天,早已算好了今日。
“点火”
“点火”
一路传递,江州城刹那间,亮起了几千几万只火把,然而浓雾似乎并不惧怕,竟将一只只火把都围得朦朦胧胧,十步之内不见人影,百步不见火光。
“咻”一支利箭射至,楚军士兵躲避不及,死于当场。
“咻咻咻”千万支箭,如鬼魅一般,从浓雾中穿出,武功高强者尚能听声辨位,将之拨开,然大多数楚军,箭到身前才发觉,然再躲避,为时已晚,命殒者不计其数,楚军大乱,茫然不知方向,自相践踏,自相厮杀。吴浚陈飞忙挑翻身边士兵,贴墙而立,缓缓悄然离开。
“哈哈哈,王叔,这不是很有趣吗?”那士兵突然大笑道。
糊涂王爷轻轻“嗯”了一声,黑暗之中,也不知脸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