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信步走出军营,不觉来到渭水边,举目望时,天色阴沉,北风萧冷,吹落粒粒雪花,飘在空中,洋洋洒洒最新章节。水面上徐徐来往几只舟船,帆影点点,安静异常。江边行人寥寥,都裹紧了衣衫,低着头匆忙赶路。
“卧重冰而厚裀褥,耽大欲而储药石,知所患,而不知所畏。现在军队的懒散无纪律,只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真正的所患的,还是管理牵制,将弱兵衰,都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
想到此处,李彦握紧了双手,然后又展开来,一筹莫展地皱眉叹道:“江州自来是姓陈的说白便是白,什么时候容得他人置喙?在江州要权,无异于虎口拔牙,我又有几斤几两?如今之局,进则是饮鸩止渴,退则无处藏身,然则何时方能安乐?”
李彦自觉已入陈天海之瓮,手脚受缚,挣扎已是徒劳,又不禁笑道:“哼,宝剑锋从磨砺出,或许另有道路也不一定”
宫诚这边急不可耐地找到陈贤,想尽快弄清事情的真相。
“陈公子,老朽”
宫诚在门口做了揖,慌忙抬脚,就要进去。陈贤冷笑一声,阴沉着脸,默然似未闻,低头依旧看书。
“人性如水。水一倾则不可复,性一纵则不可反。制水者必以堤防,制性者必以礼法。”陈贤看到精彩处,不禁合上书,然后闭目又复述了一遍,觉得意犹未尽,再翻开一页,摇头晃脑的念道:“自满者败,自矜者愚,自贼者忍。”接着击节赞叹:“此真圣人通达之言。”
宫诚跨出一步,又悄悄地缩了回来,站在门外边上,汗水淋淋,他自然知道陈贤并不只是读书那么简单,而是在告诫他不可自满自矜,随性放纵。
凡揖,与尊者揖,举手至眼而下。与长者揖,举手至口而下。与平交者揖,举手当心而下。宫诚慌乱之中,忘了这些细节,手可能没有举高。却也没想到陈贤热衷于权力,竟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即使一些微小的动作在他眼里都可以扩大延伸。
既然第一步走错了,为求得谅解,那么下一步就必须做出更低的姿态。宫诚丝毫不敢犹豫怠慢,跪下左腿,又屈右足,颤声道:“卑职参见军监大人。”
军监不过是督察军事的,虽然陈贤插手廉营的军政,但论官阶品次,还轮不到一位将军给他下跪。这便是宫诚的高明处,脸面若是放在脸上,那它就什么也不是,扔了能换得利益,何乐不为。
陈贤茫然抬头,佯装惊讶道:“啊,宫诚啊,哎呦,怎么行这么大礼,不合规矩,快起来,里面说话。”眼里抹不去一丝笑意,心想宫诚还是极有眼色的一个人,这点比陈听雨要好多了,不过人太聪明了也不好控制,但宫诚这么大的年纪,还是不怕他有什么想法。
宫诚听言,心也放下了许多,陈贤的惊讶就是告诉他:“刚才我没看见你”,深一层的讲就是:“刚才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自然也就不再计较。但依旧不敢大意,敛声屏气,低头度步进入房间。
“坐”
宫诚瞄了一眼座位,斜签着坐了,却不敢丝毫用力,完全是半蹲着,比站着还累。
“大人,李总管今日在武场上滥用私权,殴打士兵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宫诚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才发现李彦在武场上的表现,中规中矩,没有半点破绽。只是特意提了一下武场,自然而然的将陈贤的利益牵扯进来。
“哦,我知道了,这是我爷爷的主意,我可管不了。”
陈贤淡淡的说完,端起桌边上的茶杯,就要送客。
宫诚心里噔的一下,陈贤一甩手,那他们不就完了,心有不甘。愣在那,站又不是,坐又不敢,尽力摆出笑脸,可是心里的担心与恐慌又表现出来,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大人,您可不能不管啊,李彦说明天还要开始训练,如此下去,哪还会有卑职的容身之地。大人若不出面,卑职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还请大人救命啊。”
宫诚没辙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诉。
陈贤微微一笑,这才是他想看到的,求可以,但不能容忍别人拿话来套自己,那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在下属面前,他需要绝对的优越感,和不可忽视的权威。自从陈天海做了节度使,江州刺史由陈恪接任,而陈赟提拔为了江州长史,虽然这是陈贤早就预料到的,但是依旧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躁动,如今对权力的**可以已经说达到了一种狂热的地步。
“哼,慌什么。”
陈贤这句话虽然是在呵斥宫诚,但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警告。
宫诚立即噤声,依旧跪着,微微抬起头。
陈贤停了一会,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缓缓道:“我爷爷说,三个月后准备让廉营去关州剿匪”
宫诚听到一半,两腿反软,坐在了地上:“这这可如何是好?”
陈贤笑道:“你认为结果会如何?”
宫诚脸色惨白,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陈贤笑道:“事情也不是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