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差不多四个小时才到了兴城疗养院，也就是快到中午了。见了老校长，说明来意，拿到十万块的现金，又向他推荐了学校出钱请的贴身护工惠芳嫂，段奇贵那张冰河一般冷漠的脸上才有了开化的迹象，才把一路风尘，身心疲惫的方雨琦和惠芳嫂让到了疗养院的餐厅，吃了一顿简单的饭菜……
吃过午饭都快下午两点了，方雨琦真想马上睡上一觉，不然的话，回去再开四个来小时的车，怕是真的顶不住了。可是，如果不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了，岂不是白来一趟吗？看老校长的神情，好像并没有受到多少感动的样子，他这关不过，他不松口让位，自己还是上不去的呀！
于是，再疲惫再需要休息，也要硬挺着，坚持跟这个老家伙对话，看看他的心里，对自己到底存在什么芥蒂。
“段校长啊，都是我不好，光顾了忙校里的工作，忽略了对您的关照，若不是前几天，到市里开会，见了牛局长提到您，让我多关心照顾老同志，我还真就没把您的事儿太当回事儿，真是对不起您呀……”方雨琦趁惠芳嫂在里间屋里开始清理卫生，剩下自己和段奇贵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这样开口跟他说话。
“小方啊，说话就别绕弯子了，你今天亲自开车来给我送钱送人，一定不是良心发现的善举，而是为了自己能尽快当上校长和党委书记才不得已走的一步棋吧……”段奇贵居然一下子将那层窗户纸给直接捅破了。
“哎呀，老校长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心思，的确我这次来就是想跟老校长好好面谈一下，征求一下子老校长对我的看法和意见，看看我这个常务副校长到底还要以副职的身份干多久正职的事情，本想今天不提此事，等日后再说呢，可是您却一下子给说破了，那我也就索性直接跟您谈及了……”方雨琦索性就不隐晦自己这次来的真正目的了。
“小方啊，我是看着你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从班主任到教务处主任再到校长助理最后又到了副校长的位置，不说是我一手提拔的，也算是在我手下一步一步干上来的吧……”段奇贵又开始揽功了。
“这一点，我什么时候也没否定过呀，老校长是我的良师益友，是我事业的启蒙导师，我能有今天的成绩，老校长的提携帮助绝对分不开，这些我早就刻骨铭心，感激不尽了……”方雨琦还必须这样奉承对方。
“小方啊，咱们说话就少用形容词吧，有啥话，还是直截了当说开了好——不是我现在不肯让位，不肯让你扶正当了校长兼党委书记，而是我生怕一旦连个虚名都不挂了，怕是连正常的疗养费用都难以报销了吧——人没走茶就开始凉了，人要是走了，岂不是茶就更凉了吗！”段奇贵好像一点儿松动的意思都没有。
“这一点我已经向您道歉了呀，的确我的工作太忙了，没能及时地看望您，加上学校现在资金十分紧张，改建扩建的规模前所未有，所以，也就没能及时地报销您那些不能报销的费用，这一点，您只管批评我，我今后一定竭力避免，一定改正……”方雨琦只好继续扮演说下句的角色。
“小方啊，我说实话吧，我估计我这个病，还不是不治之症，十年八年还真死不了，所以呢，今年你为了当上校长，不得不摆平我这个绊脚石，才肯给我十万块，才肯帮我请护工，可谁知到一旦你当上了校长，我这个啥职位都没有的老东西，谁还愿意理睬呀！到了那个时候，大概更是呼天天不语，叫地地不应了吧……”老校长说出的每句话，都像在埋怨诉苦一样。
“老校长这话说得有点过头了，我心里想好了，将来培训中心谁当了校长，都不能忘记老校长开创学校立下的汗马功劳，您是开疆扩土，功勋卓著的办校元老，到了什么时候，学校都不会忘记您的呀……”方雨琦耐着性子继续保持那种平和的状态。
“小方啊，你这样的话，谁都会说呀，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可是完全变样变味了呀……”老校长还是那副德行。
“这么说吧老校长，我打算在班子会上提议，给您办法终生名誉校长的证书……”方雨琦又抛出了一个新的提法。
“小方啊，我要那个虚名干啥呀！”段奇贵却一点儿都不兴奋领情。
“您错了，这可不是虚名，连同那个终生荣誉校长的证书，还配一份保证书，其中逐一列出终生名誉校长享受学校哪些待遇，除了学校党政盖章，还要到公证处去公证，这样的话，您该放心了吧……”方雨琦索性现场发挥，想弄出个君子协议一举将老校长给拿下。
“小方啊，那该不是一纸空文吧，现在连党～中～央的文件都像废纸一样可以不执行，一个处级单位自己草拟的文书，会长期有效吗？”老校长好像对什么都心灰意冷了。
“老校长这么担忧的话，那我可就无话可说了……”方雨琦真是觉得，看不到任何希望了——拿这个老顽固咋办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