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乌和阿玲闻言,互相看了一眼,阿乌却道:“老师,你带上我,我能保护你。”
令狐艾一听,满脸喜色:“你叫我什么,阿乌?”
阿乌却是拜倒在地:“老师先生一路悉心教导我,不像其他人那般视我为蛮夷,我心中早已经视先生为老师,刚刚王大哥也已经告诉我,说你叮嘱他照顾我,把我当成你的传人,所以……所以师傅若不嫌弃,请受我一拜。”
令狐艾受了阿乌这一拜,然后扶起他,却是老怀大慰,这这前半生,飘零几十年,如今竟然也有了传人,却是激动不已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好了,起来,起来”
阿乌高兴道:“那老师是带我去么?”
片刻,令狐艾道:“也好,你为人机警,那就陪着我吧,不过那边情况不明,可能有危险,阿玲还是要留在这里,一会最好先回到那商队暂住,遇到人询问你们的去向,也好遮掩几分。”
阿乌点点头,叮嘱了阿玲几句,阿玲却有些不服气,却被王任拉住。
其实阿玲也是担心王任的安慰,拉着情郎的手,低语几句,却让王任面红耳赤,连连表示一定平安回来,将来跟他回山里生上十几个娃娃芸芸,这才过关。
令狐艾和李国两人看这小女儿情趣,却是难得的发笑,更觉得之间的关系融洽起来。
随后,几人也不耽搁,互相交换了服装,在贺葆和王任的妙手下,很快令狐艾三人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西域客商的模样。
令狐艾带着化装好的王任,阿乌和阿玲,在贺葆的协助下,顺院墙翻出了自己落脚的院子,然后阿玲独自回了那个西域商队,若有人问起,也好能应付过去。
令狐艾三人却如三个初到建康的西域商人一般,满脸喜气,守门的郡邸士兵查看过通行手续后,自然不会阻拦,三人走进了夜色之中。
如这三人一般的西域商人,在建康城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三人混在人群里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
这些人虽地位不高,但都多金豪爽,因此很受商家欢迎。
郡邸门口的几个游荡的小商贩仔细看了三人一遍,就失去了兴趣。
王任和令狐艾却都心中有数,这其中必然有其他势力的探子,但面色依旧如常。
三人信步游荡,一副闲散模样,却正与这建康的风情融合在一起。
这建康城、乃至整个江左相比幽州,不但民风更开放,而且无论是文人雅士还是寻常百姓,都喜欢吃酒、热闹,一派盛世安定的模样,一点看不出一江之隔的中原正在胡人的铁蹄上哀泣。
建康的前身建邺早被东吴经营多年,乃是一国的都城,如今大批南渡的士族又聚居在此,更是繁庶无比。
尤其是城内秦淮河内河两岸,青楼、酒楼林立,一到夜晚却比白日还要热闹。
这秦淮河两岸从东吴以来,就是建康城最主要的商业街道;两边的乌衣巷中,更是渡江而来的北方士族的聚集地,其中那琅琊王氏的族长王导如今就定居于此。
而令狐艾他们三人要去的百醉居就在这秦淮河畔。
令狐艾三人混在人群里,看着眼前繁华的一切,各有所感。
在幽州时,蓟城、平舒和新建的瀚海在城市规模上已经不逊色于这建康,可若论繁荣发达,却还是有所不及。
阿乌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繁华景象,有些欢喜,也有些惶恐,但面色上带着大胡子,又被头巾遮掩,所以到看不出什么异常。
令狐艾文士出身,还是很喜欢这种轻歌曼舞的景象,一路走来却是脸带笑意。
贺葆是典型的北地人,加上性格铁血,对这种歌舞升平的景象就不太喜欢,此刻忍不住轻声感慨道:“南人多好这纸醉金迷的生活,性格也变得日益绵软,将来主公若真入主江左,他们岂能应战……”
片刻忽然想起令狐家族就在这江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令狐艾却笑道:“无妨,我也不是南人,我们令狐家可是晋阳出身;不过,贺葆你这话可莫叫主公听见了,主公最不喜欢汉胡、南北这样刻意的区分,更何况主公若想入主江左,就肯定要一视同仁,决不能做那重北轻南之事,以后这等话莫要再讲”
贺葆神色一凛,忙点头称是。
很快,三人经朱雀桥来到位于秦淮河中段南岸、紧邻乌衣巷的一个酒楼面前,这临街的酒楼楼高两层,在两边近百家的商铺中着实不算显眼,可是门里门外却客流不断。
只见那屋檐下高悬牌匾“百醉居”。
这百醉居原来就是一个普通酒店,生意也是不温不火,可自从两年前,这里的老板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取得了幽州特产的“火龙烧”在建康的“专营权”,不但名字改为百醉居,生意也越来越好起来。
这火龙烧初到江左时,并不为人赏识,加上江左人常喝的都是清淡的米酒或者黄酒,所以生意也并不好,可是随着那些南迁来北方士族中越来越欣赏火龙烧,甚至往来宴请宾客都无“火龙烧”不成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