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不守承诺,不过张敬保证两个月内肯定会有结果。
但张宾担心夜长梦多,严令张敬必须一个月内必须给出结果,否则就撤掉他火鹤营统领的位置。
因为这次毕竟是张敬主动请缨,如果事情真出了差池,作为他的顶头上司和盟友,张宾肯定要受到牵连。
当然为了保证张敬办事顺利,张宾更是恳请石勒写下一纸明文的承诺,已经快马送去拓跋六修那里,张宾相信拓跋六修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看到这纸承诺和随信带去东西一定会动心,毕竟石勒这次可是下了大价钱。
可是上党一旦让出,石勒势必要分兵前去防御,现在刘琨又势大,势必不肯轻易让石勒再次占据上党,如果这个时候驻扎在常山的王烈兵马趁势夹击,那上党岂不是又危矣?
所以,张宾才分外注意王烈最近的每一次调动,怕的就是王烈选择这一时期进攻冀州。
“难道王烈勘破了自己的计划,目标是阻止自己夺回上党郡,所以才在掘鲤淀大做文章,妄图把自己注意吸引到那里,然后再趁机从常山兵上党?”
张宾十分清楚,从常山到上党是有xiao路可走的,而王烈因为是当地土著,对此地道路极其熟悉。
上次王烈去晋阳和盛乐,正是走的那一条xiao路,石勒手下的十八骑之一,大将吴豫也是命丧在这里。
想到这些,张宾惊出一身冷汗,他怎么也不相信王烈能有这么透彻的观察,如果真是这样,那王烈就简直太可怕了。
“不对,不是这个样子,这其中一定有不对的地方。”张宾反复思索,眉头越来越紧。
张宾再次站起身来,看向窗外。
此刻,夜sè已经不知不觉降临在襄国城。
张宾的屋子是一座三层高的楼台,在窗前就可以看见远处街道里的景象。
夜sè深沉,这偌大的襄国城内却是如此的寂静,少了往日里的商队和信徒来往,就算石勒不断递减赋税,虽然本地的百姓纷纷叫好,也吸引来不少附近州郡的流民,可相比起以前hua费数年努力营造出的“盛世繁华”的景象,实在相差太远。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想到那次白日里出行,在酒楼中的那个老者却忽然冲出,不但煽了自己一个耳光,更大骂自己是大晋的叛逆,是胡人的走狗,张宾的心似乎更1uan了。
虽然张宾没有惩戒那个老者,甚至亲自护送他离开,免得为胡人官吏所害,可是张宾的心里却有一种深深的伤痛感和耻辱感。
这伤痛和耻辱却比那打在自己脸上的一个耳光更深刻。
一直以来,张宾都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这天下大义。
张宾在深山跟随恩师学艺十余年,学的如何行军打仗、治理国家,不说是经天纬地,也可以说dong察天下大势。
可是,就算有这等才华,自己的父亲还是大晋的一郡之守,却不也因为不是大士族出身,不得重用么?
反观那些大士族子弟,仅仅是在少年时的某一处表现出一点点智慧,就会被所谓的时评文士奉若天才,然后以不及冠之身成为官员,最后步步高升,甚至位列三公。
张宾不服!
胡人怎么了?自己当年一介布衣,还不是石勒赏识才有了今日的位置,知遇之恩,自己又怎能不报?
而石勒天纵其才,乃是1uan世英主之相,自己凭什么就不能择良木而栖。
而且石勒一直表现出很听从自己的己劝诫,只要当政后能善待百姓,能尽快结束这1uan世,哪怕只是保证这一州之平安,又有什么不比大晋那些只知道看家世出身的无能残暴的士族、贵族强上百倍?
没有石勒,自己这济世的才华又如何施展,如何在1uan世出力?这些百姓怎么就不理解自己呢?
张宾很痛苦,几yù仰天嘶吼,可是嘶吼出来又能怎样?该不理解他的一样会不理解他,理解他的又似乎根本没有几个。
这些年来,他呕心沥血,为石勒的大业尽心尽力,那些胡人的贵族却都视他做异类,以为他要去夺权,要祸1uan石勒的江山,把当成眼中钉一般;这些张宾都能忍受,最不可忍受的是汉家百姓竟然也如此对他,这让一直自觉心怀天下的他怎能不伤心?
现在就算有石勒还在继续信任他,继续支持他,可看石勒的身体又能再支撑几年?一旦石勒余威不在,他张宾和家人岂不是就会被那些胡人贵族害死,然后被胡人甚至汉人一起唾弃?
“不,我绝不束手就擒,我张孟孙乃是张子房的后代,没人可以算计的了我!”
张宾在内心里怒吼着,这个看似温和的老者在这一刻却是jīdang不已,这一刻张宾内心深处某些不曾jī起的yù望反而被jī出来。
毕竟,他也是人,不是神;而是人,就要有不甘,要为自己和亲人的未来着想,或者努力上进。
猛然,张宾想明白了什么,快步走回几案边,看着上边那情报,忽然道:“我明白哪里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