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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这样,王烈他们行军却分外谨慎,侦骑、斥候撒出了十几里以外,就算偶尔遇到转场的小部落,也都被蒙浑等人出面,以运送粮草的商队掩饰过去。
而且为了被这些牧民怀疑,大军则宁可选择绕行十几里,也要隐藏行踪。
期间,拓跋郁律曾问王烈:“阿烈,你完全可以杀掉这些牧民灭口,为何辛苦绕行?”
王烈一咧嘴:“如果我随便就杀掉这些无辜的鲜卑牧民,那么我和你口中随便欺压胡人,嗜杀成性的大晋官吏又有什么区别?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未必都能做到,但一定会尽力去做,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异族的兄弟。”
拓跋郁律闻言,少有的神色一正,却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块仿佛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曾一直以为王烈和他之间也许有那么一点惺惺相惜,但更多的是互相利用,可是与王烈接触的时间越长,拓跋郁律就越觉得自己看不清王烈。
说他豪爽仗义,可他却也有残忍狠辣的一面,而且很能算计自己的敌人,如对吴豫、对高乔、对龙季猛都是毫不留情,一踩到底;说他腹黑心坏,可是他对自己的兄弟却真的实心实意,甚至甘当风险,如那日在山谷中他亲自率人马在绝壁上吸引敌军主力。
今日,听王烈这般肺腑之言,拓跋郁律心下没有感动肯定是假,甚至在瞬间决定,只要王烈一直真心对他,那么他也不介意用这一辈子来真心换取这样一位异族的兄弟。
“也许,是这辽阔的草原让一切狭隘的心胸都变得宽广起来吧?”对于自己这样非同一般的情绪,拓跋郁律给自己找着理由。
但是,他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看着荒芜的大地,王烈心下也有自己的感慨,天地辽阔他很喜欢,但他却更期待的是十几年后,拓跋郁律成为草原霸主,这里将全部是控弦纵马的骑兵,而这些骑兵也必将是他王烈手下的一支王牌。
那将是一种怎样的痛快啊,挥手之下,铁蹄滚滚,这才是男儿的人生。
想到这些,王烈看向拓跋郁律的眼神愈炙热。
拓跋郁律感觉到了王烈的注视,心惊胆战,问他:“阿烈,你想做什么?”
王烈一咧嘴:“没什么,郁律兄,这次你回到草原一定要当上大汗,一定”
拓跋郁律忙连连点头,因为这个敏感的家伙有一种感觉,若自己敢说丧气的话,眼前笑眯眯的王小郎君,一定会毫不犹豫把自己拽下战马,一顿暴打。
众人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却都是欢笑不已,他们两个人这般对话众人早已经习以为常。
如令狐泥这般外表冷漠,实际上还是少年的家伙,甚至很是羡慕王烈能和拓跋郁律如此毫无间隙的交谈。
自从进入草原,蒙浑他们这些鲜卑汉子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每天打马疾奔,兴奋异常,闲暇时高声欢歌,让整支军队的士气都提升不少。
就连一直以来心事重重的西域商人穆萨和也是兴奋不已,能见识到如此浩瀚的草原,却比他那干旱少雨的家乡西域让人心旷神怡许多。
这种欢乐,是真心的,无法掩饰的。
甚至那些开始对突然改变行军方向有疑问的士兵,也都慢慢喜欢上了这样没有压力的行程。
不用担心生死,不必在乎得失,天地辽阔间,心胸也自然变得开阔起来。
草原,浩瀚的天地,远非晋阳上空那一小片似乎永远灰蒙蒙的天空所能比拟。
但旅途终有尽头,这一路就算潜行藏踪,不断绕路,近一个月后,众人终于顺利抵达了盛乐外围,拓跋郁律获封的部落白山部也遥遥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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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乐城,位于乌兰察布大草原东北,也就是今天的内蒙古和林格尔。这里隶属大晋代郡管辖,而盛乐一带本是匈奴的故都,如今却被鲜卑索头部占据。
至于这座赫赫有名的盛乐城,则是被鲜卑人称作始祖的拓跋力微初建,后经现任鲜卑大汗、代公猗卢重新修葺后,置为北都。
几十年前,拓跋力微身死,其子拓跋汗的儿子拓跋猗陁继位,拓跋猗陁之后,就是如今被大晋封为大单于、代公的拓跋鲜卑大汗——拓跋猗卢。
而今,拓跋猗卢在大汗之位已经十余年,其叔父拓跋禄官死后,拓跋猗卢更将其叔父分封的鲜卑北中南三部合并在一起,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草原鲜卑王国。
慕容氏、宇文氏、段氏这些鲜卑的王族哪一个能比的上如今拓跋氏的强大?文治武功十余年,拓跋猗卢开创了拓跋鲜卑一个新的时代。
而且,拓跋猗卢正逐渐将鲜卑的政治经济中心南移,先是治缮故“平城”为南都(今山西大同),并将拓跋鲜卑的主要官员都迁往了平城。建兴元年初(313)又开始修建“新平城”于漯水南(今山西山阴北),令其长子右贤王六修镇守,统领南部。
而拓跋猗卢只待时机一到,就正式昭告天下称王,而盛乐也经变为陪都。
这日益强大的拓跋鲜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