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
“牺牲。”
这个词汇回荡在“最终教条”内,让墨菲斯的表情微微变化。
该隐看起来并不是个不好相处的“人类”,虽然他的诞生即是神话,但这位从《旧约》中走出的真实血族先祖虽言语甚少,却看起来并没有与时代脱节太多。
纯正的君士坦丁口音从哪里学来?墨菲斯在知道答案时也是心惊肉跳——该隐的上一次苏醒,正是拜衣卒尔所赐,而这些词汇、讯息和思维方式,也是从衣卒尔那里接受而来。
谈及衣卒尔,该隐只用“牺牲”二字做了概括,在墨菲斯眼中应当是最原始人类的该隐并不愚笨野蛮又或迟钝,相反的,他总能用简单的几个词汇,直截了当的回答墨菲斯心中的疑问。
前后十几句对话,该隐一一回答,虽然墨菲斯不保证他的回答自己都听得清楚明白,却也感觉这位“带来本罪”的人并没有那么可怕或邪恶。
相反地,就如同一个老实的农民。
世界总是这样,很多自认遥不可及的事物真正出现在面前时,自己却发现它远没有想象中的摸样。
“他并非因为争夺权杖而被禁锢其中,却是自愿的?”
墨菲斯脑子不慢,根据只言片语的线索便推理出了这些东西,和一个不该处于这个时代却又真实存在的人物聊天,如果是之前的墨菲斯,可能会心中顾虑重重而紧张异常,但此时此刻,他的状态却十分接近于该隐——平淡,平静,所有的问题不涉及利益或观念,仅有直观的事实用以回答,所以两人面对面的交谈毫无压力。
“我的出现会为世界带来新一轮灾难,战争、死亡和平随之远去,这种状态伴随着他放弃生命取下那柄权杖而结束,”该隐丝毫不在意和自己说话的人是谁,他的心中似乎只关心一件事情——如何不让自己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浩劫,“鲁莽的开始并非都以牺牲结束,可是你也愿意做他那样的愚人么?”
愚人。
墨菲斯的心脏微微停顿片刻,他望向了那柄权杖——取下它,意味着自己放弃生命,走开,意味着灾祸降临世界,面对这种选择的时候,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如同米诺斯被瓦里安提及的那个选择——杀死黑格尔,不杀死黑格尔,区别很大,但是在良知与道德面前,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又或者,“正确”的标准是什么?
“愚人,真的愚蠢么?”墨菲斯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臂的圣仆契约,自己的死亡意味着阿什坎迪会伴随自己一同陨落,这是一份责任,无论是那个黑眸阿什坎迪又或者红眸绿眸,“她们”或者“她”,在墨菲斯此刻看来,是一样的。
这就是平等的生命,当自己的生命多了一份负担时,远没有想象中那般思考的轻松。
“即便是最贫瘠的土地也会迎来甘露,最黑暗的夜晚,同样会迎来光明,没有灾祸与死亡的世界,恐怕无法存在。”
墨菲斯轻轻叹气,起身,走到了权杖面前,“取下它,或者走开,这两者的差别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这番话让始终坐在石棺上的该隐微微抬头,继而目光微微从墨菲斯身上移开,道:“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善良的旁观者,即便你不承认这一点。”
仿佛从虚空中走出,那位灵魂状态的衣卒尔倏然显现在了这柄权杖的正前方,只是他的身体却接近于半透明,稀薄、空灵,仿佛随时会飘散。
该隐对于衣卒尔的出现并没有惊讶,只是出声道:“你也无能为力了么?”
“我只是一个愚者罢了,不会在乎过多的东西。”一袭黑袍的衣卒尔转过头,望着经过魔纹消散的洗礼而更加强大的墨菲斯,笑道:“我选择使用灵魂能量压制权杖里的那群老家伙,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高尚,而是我的内心告诉我要这么做,那么…温德索尔的继承人,告诉我,你会怎么选择?”
相隔三百年的相遇,一生可以称为“传奇”的衣卒尔没有墨菲斯想象中的严肃、哀怨、刻板、抑或跳脱。
他就是他,那么平静的站着,笑容和煦——即便他即将迎来和圣骑士让娜近似的灵魂消逝的结果,却依旧无忧无虑的笑着。
像个孩子般,没有一丝哀伤。
“我无法在这其中做出选择。”
墨菲斯试探性的抬手伸向权杖,能量层将他的手掌挡在外面,牢固而不可破。
“那就抛硬币吧,扔起它,不看结果,你会知道自己内心的答案的。”
衣卒尔抬手,拿出了一枚能量聚集态的淡蓝色硬币,拜占庭式风格浓厚,不过当中那个人像墨菲斯却不认识,墨菲斯伸手接过,却随后淡然微笑道:“拿着它做留念,能保持多久?”
“几百年还是没问题的。”
衣卒尔没在乎墨菲斯为什么这么问,扬了扬眉毛给出了答案,“你看,很多人说我寿终正寝了,其实我比他们活的都久,而且还将继续活下去,即便我的灵魂消散。”
“你会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