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火,将彼此焚尽,又似漫天席地的浪花,欲将人灭顶。可即便如此,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感觉很欢喜、很欢喜……
在最后的最后,漫天的烟火落在眼里,心里开出幸福的花来,离景依稀听到自己的声音自很远的地方穿来:“哥哥,我爱你……”
夜悄然而至。这注定是一个无眠夜。傍晚时分,离景于众目睽睽之下离开魔君的寝宫。深夜,她又悄无声息地返回。无人发现藏在空间里的她。
到了寝殿,她并没有现身,只是沉默地守护着昏睡的凰珏。此外,她也是在等待,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容秀既然混入魔界,就不可能没有图谋。她觉得,他一定会来此,莫名地笃定。他身上有神泉水还有神卷,她要想办法夺取。
子时已至,离景却半点睡意也无,小白龙已经敞着肚皮在她身边呼呼睡着,安儿却固执地陪着她,一人一剑,守株待兔。
终于,当那飘逸的身影如雾气般潜入内殿,离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身边的安儿小声道:“娘亲,他来了!”
离景没有说话,她动也不动,如同一具雕塑,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身素白的男子缓缓走向床边。因是侧面,阴影下,看不清的神色,离景并没有轻举妄动。
终于,男子的脚步在床前止住,他静静凝立,目光不离床上的凰珏,神色几番变幻,片刻之后,他忽然勾起一抹飘忽的笑,缓缓地朝床上的人伸出双手,一股巨大的寒意扩散开来。
如此凛冽的杀气,离景呼吸一紧,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握住诛魔剑,就这么朝着容秀的后背刺过去。
无声无息的一剑,突如其来的一剑,如此近的距离,避无可避。剑刃切入皮肉,发出轻微的声响,离景却觉得那一剑似插在自己的心脏,那么地痛。
一剑轻安。
容秀的身体微微一僵,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她,微笑如水,眉目清绝,容颜如画,优雅的声音温柔如滴水,他说:“果然是你,景。你果然已经知道。”
一切早在他预料中。离景的手微微一颤,不敢看他柔情似水的眼眸,闭目咬牙,手上用力,诛魔剑瞬间拔出来。鲜红四溅,落在他如雪的衣,如同忘川彼岸绵延而开的曼珠沙华,酴醾妖艳,浓烈诡异,惊心动魄。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眼眸,离景抬手一擦,摊开掌心一看,白的手红的血,那么鲜明强烈的对比,如同形状诡异的痣。
“为什么?容、曦。”他云淡风轻的笑,**蚀骨的温柔,令她心如坠石,字字千钧。
“没有为什么。”容秀深吸一口气,呼吸都是疼痛,诛魔剑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可他依然谈笑自若,“已发生的事情,追究对错还有何意义。所以,我从不后悔。后悔这种情绪,只会蚀人心志,令人颓丧。容曦令你痛,容秀令你伤,如此,我便换个身份爱你。何错之有?”
“爱本无错,只是你用错了方式。你对我如何利用,都可以不追究。只是,风莲是我朋友,你杀了他。哥哥是我最亲的人,你伤了他……就在刚才,你还企图杀他……不可原谅……”离景慢慢说道,诛魔剑指着他,目光扫过地上淌的血,剑尖在轻轻颤动。
“方才,若不如此,你怎肯出现?!”容秀的脸色发白,笑意不减,“与白猿对话之时,我便感觉到有异,继而想起千年前天庭丢失的须弥芥子,便猜到是你。”
离景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容秀的眼神已经有些模糊,他眨眨眼,想要将她看得更清楚,“景,我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你心底最重的人,始终是凰珏。千年前如此,千年后如是。”淡淡一哂,继续道:“一寸相思反倒成全了你们。我该杀了他的……”
声音低不可闻,他含笑缓缓地弯腰,盘坐于地上,动作极其缓慢,仿佛用尽了力气。头渐渐垂下,最终无力地凝固成一个僵硬的姿势。
离景心口一揪,手里的长剑锵然滑落,当即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碰了他一下,声音有一丝颤抖,“容秀?”没有反应,她又轻唤了几声:“容秀?”
颤抖的指尖去试探他的鼻息,却忽然被轻轻捉住,一双温润的眼含笑看着她,“景,你在担心我。我、很欢喜。”
“你——”被耍弄的愤怒让离景脸涨得通红,她甩开他的手,他紧捉不放,掌心一凉,有光华流转的透明玉牌出现在掌心。是神卷!
离景愕然,他却笑着慢慢合拢她的掌心,玉牌渐渐融入,“你要的,给你。神泉之水已经被用完……”
神光离合的眼蓦然黯淡,如同耀眼的星子骤然坠落,他慢慢向后倒去,离景心中一痛,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他。如玉的容颜渐渐沉寂在她的臂弯,淡雅的唇边一朵笑花零落,她伸手欲捉,却什么也抓不住。
黑暗中,她抱着他逐渐冰凉的躯体,久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