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轩内,柳情对铜镜细细地梳着头发,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这张脸,却又必须依靠着这张脸存活,依靠着它才能得到这一切。
唉,人生真是充满矛盾。
再插上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头移动间,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雍容华贵,美不可言。
是了,她就是要以最美的姿态迎接皇上回宫,那个英伟不凡的男子,那个集天下尊贵于一身的帝王,若能得他倾心相爱,就是让她背叛主人,她也愿意!
他对她的宠爱,让后宫所有女人嫉妒眼红,让全天下的人都羡慕她,她喜欢别人的掌声带给她的虚荣感,更喜欢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感觉,那种手握权势,别人的生死在她的一念之间,那种感觉美极了。
她真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慕容羿宸!她一转头,竟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后,急忙欣喜地迎上去。
“皇上,您回来了?怎么都没出声,吓死臣妾了。”柳情风情万种地将身子倚了过去。
慕容羿宸却一个转身,巧妙地避开她,眼神发冷。
“皇上,你怎么了?差点害臣妾摔倒耶。”柳情没想到他会避开,一个站不稳,撞到了门框上,娇嗔地埋怨道。
慕容羿宸不理会,径自走进去,当他看清了屋里的摆设之后,不由得怒火上升,蓦然转身,瞪向跟在他身后的柳情,指着空空荡荡的墙壁,沉声道:“画呢?”
这墙壁上原本是挂着一幅画,是然儿亲手画的,画中的男主角是他,然儿棋琴书画皆通,当中以琴技最为厉害,画技却很是一般。当初然儿死活不肯帮他画一幅画,是他软磨硬泡,才让她勉勉强强画了这么一幅,虽然画得不是很好,跟现实中的他根本没得比,但他依然觉得可爱得紧。这幅画代表着他们美好的回忆,可是现在却不见?
“那画难看死了,摆在这里大煞风景,臣妾把它扔了,如果皇上喜欢画的话,臣妾可以画给皇上看,保准漂亮百倍。”论画技而言,她画的确实比沈然的好多了。
“不需要。”慕容羿宸冷冷地说道,除了然儿的,他什么都不要。不止是画,连‘绕梁’不见了,还有然儿最爱的白色纱帐也被换掉了,这里已经充满了别的女人的气息,再也找不到曾经的熟悉。
“皇上,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啊?”柳情试探着问,心有戚戚,他从来都没对她这么凶过,从她出现在皇宫时,这个男人就对她百般柔情,呵护备至,她相信如果她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毫不犹豫为她拿来。而现在他却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她,这样的他陌生而又……熟悉。
“你会不知道?哼,贺云是你杀的吧,谁给你这样的权力让你杀他的,嗯?”慕容羿宸的眸光有如利剑刺向柳情,冷漠如冰。
他不需要怒吼,不需要强烈的言语表达,他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让人打从心里感到发寒,柳情感到全身的温度似乎全被抽走了一般,双颤不可抑制地轻颤,这个男人还是这么地可怕。
柳情吞了吞口水,稍稍定了下心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期期艾艾地说道:“他……他对我不敬……欲轻薄于我,我……我才会……处死他的。”柳情见慕容羿宸神色如常,并没表现得愤怒的样子,想起他平日对她的百般宠爱,柳情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将柔软的身子贴向慕容羿宸身上,吐气如兰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娇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皇上,难道要你臣妾被人欺负都不反抗吗?贺云明知臣妾是皇上的人还敢对臣妾如此放肆,分明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像这等尊卑不分,欺君罔上的人,杀之又有何足惜?”
贺云是皇宫禁卫统领,掌握着皇宫禁卫军大半兵权,且对慕容羿宸忠心耿耿,这点五年前的宫变就可以看得出,所以根本不必费心思收卖,这个人注定是他们的计划中的绊脚石,非除不可。而皇上对她的宠爱,天下人有目共睹,谁都知道她将会是龙陵的国母,谁愿意得罪她呢?即便她先斩后奏,将贺云引至她宫中暗杀,也没人敢说什么。她也深信,皇上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禁卫军统领责怪她的。
“说够了?”慕容羿宸冷笑,这个女人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他后悔赋予了她太多的权力,让他折损了一名大将。这个女人的狼子野心已经渐渐显露出来,若不早些斩除,早晚是个祸害。而且为了迎回然儿,她也势必要消失!
柳情没有看出慕容羿宸眼中的冷意,依然扯着他的手臂撒娇道:“皇上,那个人那样欺负臣妾,臣妾为了自保才会杀了他的,皇上不会怪臣妾的,对不对?皇上说过,然儿是你最爱的人不是吗?”虽然很恨秦汐然,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她还是挺感激她的,毕竟这个名字相当于一面免死金牌,好用得紧。
“的确,如果是然儿,朕自然不会怪她,若真有人那么狗胆包天,碰她一根手指头,朕会不惜杀她全家,灭她九族。杀一个人算什么,即便然儿要整个天下,朕都会拱手相送。”
柳情一听,嘴角立即漾开了如花般甜美的笑意,但慕容羿宸下一句话却将她从天堂拉下了地狱,让她浑身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