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
自打纷纷小姑娘被莫名妖风刮伤了脸,毒虫儿就失了愤懑之色,满颜疑惑困顿。
“识季纺内,怎会作起如此邪风?”
段家媚好以纤白润指点着香腮,难能可贵地将痴缠目光从她家情郎身上移开,投向雪霾腾绕的远空。
我捏了只大大的蟹钳,面山背亭,斜倚雕花绣柱,有滋有味地啜着鲜香美味,似笑非笑地瞟着亭外不远处的清圆水面、轻举风荷,清晰地感受到内心深处理智那根弦越绷越紧的动静。
“帘外尚无凛风,何况帘内?既有邪风,那便是人心作祟,妖物祸乱了。”
“姐姐,你这么说,是何意味?”
“啊,没什么。”
背对着众人,看不见赵明月的表情,让我的听觉更加敏锐,迅捷地感受到她的嗓音由高深莫测到含谑带笑的瞬时转换。“大概我们出现了幻觉吧。”
接着,衣料翕动,一只手轻巧地搭上我的肩。“小清,我们这就走吧。万一待会儿再来一阵邪风,刮伤了你我的脸,小瑾的拂羽露怕是不够用呢。”
“姐姐,小柔,你们不在府里用膳了吗?”
我细细吮完最后一点蟹钳,缓慢回身。瑾儿正拉着她姐姐的手嗔晃撒娇,清亮柔眸对上我的,惹人心怜。
我低首垂眸,不着痕迹地后退数步,前脚一滑,后脚踩空,心下一沉,不觉惊叫出声。
身体急速坠落间,我忍着刺眼冽风,将眼睛睁得滴溜滚圆,死盯着上方倏忽侵近的雪青身影,不看他的神情,不听他的呼喊,不拒他紧拥我的双臂,只盯着纷飞乱雪中那把随风恣漾的幽亮长发,心若明镜,眸闪冰光。
并蒂双色莲花旁,封家哥哥轻踏田田莲叶,溅起点点晶莹水珠,衣袂翩然优雅如仙,轻旋慢转着带我落在近旁突出水面的奇形青苔石上。若有路人甲乙打眼看见这景象,必定会连声称美,我只一动不动地斜倚着某骗子,冷睨因黑发散逸而半露的洁白耳侧,无声暗哼:这滟蓝勿忘我型美人印记,当真是美得很啊!
“水儿,你没事吧?”
“没事,多亏哥哥及时相救。”
我快速移步撤开,冲着忧眉婉目勾唇浅笑。
我没事,你便要有事了。
“哎!接着!”
回程的路上,我正低眉垂眼心潮暗涌,冷不丁感受到倏忽侵袭的热烫,立刻旋氅侧身,飞脚将白胖胖圆滚滚的物什踢出老远。
“反应挺快嘛!还以为你沉湎于往事中,不知冷热不辨春秋了呢。”
赵明月笑嘻嘻地捏着半只葱煎包,似是看着我,实是颇觉可惜地瞅着被我发配到排水沟边,还在锲而不舍地猛冒最后热气的可怜小包子。
“现在是冬天,要辨什么春秋!”
我轻哼着撇撇嘴,不由分说拽过封骗子家大姨子手中的纸袋。
你妹夫害我没了饕餮盛宴,我便取了你的简易便餐。
“来来,边吃边聊,说说看,你跟我妹夫都有些什么缠绵悱恻的往事啊?”
“往事,往往都是不可与外人说的事。”
我肃肃挑眉,没好气地随手从街边发饰摊上拎了只步摇朝某人被风吹乱的发髻里一插。
“看夜寒那缠绵悱恻的眼神,我就晓得了。”
赵家妖女取下步摇看了看,一脸受用地又插了回去。
“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让我妹妹守寡。不管死的还是活的。”
“你妹妹守不守活寡,决定权不在我。你妹夫是死是残,凭我目前的武力都难做到。”
我迷蒙着眼眸看向不远处宽巷内玎玲转蹄的银辔长毛骢,心情猝尔骀荡。
赵家护短女,你还是回府好好跟你家有厨心没厨艺的吱呀相公缠绵悱恻吧!
“这倒是。纷纷脸上那道伤,凭我们两个现在的功力是弄不出来的…哎哎!你给我打住!青天白日这么多人,你往哪撞呢?!”
高头大马长毛飘摇无辜奋蹄,摇头晃脑间露出身后开眉笑眼的始作俑者。“姐大,头儿让我来接你回家吃饭。”
不等赵明月答话,那人便呲着一口灿然白牙,炫目地飘到了我身旁,一脸风流无匹样儿。“人生本是一次苦旅,幸好撞见你。姑…”
“姑你妹!驾马车撞人还有理了!”
我抬脚狠踹颀长修腿,磨牙霍霍。
丫的被你连人带马一吓,姑奶奶差点被半只包子卡住嗓子,这是要丢人现眼的节奏吖!
那人眨巴眨巴亮朗双目,又黑又大的瞳眸比长毛马儿还无辜。“姑奶奶息怒,小的上有四十岁不老父,下有红颜知己无数,就是没有妹妹啊!倘若真有似姑奶奶这般娇容锦绣的可人儿做妹妹,那必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阿嚏!
赵明月冷不丁打了个大喷嚏,拧巴着妖颜朝我靠了靠。“简单介绍下,姓名:浑球,职业:马夫,爱好:找死。”
……
现场冷却了数十秒,我挑眉弯唇,笑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