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傲月一离开,所有的人也都如同潮水一般速速散去。因为所有人都听见了北傲月离开时的话。他们害怕招惹皇族之人,他们更不想得罪三皇子。于他们而言,三皇子是一位贤明且善良的皇子,他敢于屈尊来这兵荒马乱的峪口关,且捐粮建城,已是不易,还得处处为这蛮横的傲月公主担待,更是不易。
“你怎么了?”此时,墨隐已经平静下来,见南宫羽久久站立在原地,身子似在颤抖,惊觉地急忙上前。
南宫羽觉出是浅代鹤的毒性发作,本还想避开墨隐,但额间已经溢出颗颗冷汗,她抓住墨隐的手臂,身子软软向下滑:“不要…。不要惊动其他人!”
“可是南宫兄?”谁料,前方已经有人走来,语出关心。
南宫羽勉强抬眸,见是桑筵,在他身旁还跟着先前开罪北傲月的粉衣女子。但无奈此刻她已经疼的说不出话,眼皮也开始打架。
看着南宫羽脸色越发难看,墨隐心下猛紧,也顾不及看来人模样,一把抱起南宫羽,就疾步走去。
“南宫兄!”看清楚那人却是南宫羽,桑筵正欲上前一问究竟,但还未走近,就见得南宫羽被人急匆匆抱走,且那人浑身还散发着不善的阴鸷之气,心下一急,一个箭步就跑上前去,但由于那人步伐实在过快,他与他纵是迎面而过,也只大概看见他怀中之人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已经昏了过去。
“别跟过来!”忽然,墨隐的脚下一停,乍地撮唇一呼,而后头也不回的向桑筵挤出四字,那低沉压抑的语气,令人窒息,也令桑筵禁不住一怔。
紧接着一阵马蹄哒哒,一匹无缰的赤红骏马不知从哪里冒出,宛如一朵盛放的红莲,又若一团怒烧的火焰,转瞬间,便奔到了眼前。这样神骏的马儿,桑筵一生只在六岁之时见过一次,且毕生难忘,而方才那男子…。想到这桑筵心中顿时一震,双眸一惊,快速地搜索那男子的身影。却只见红马四蹄一扬,风驰电擎间,黑影一跃,抱着南宫羽飞身上马,再随着马儿的一声长嘶,街道上尘土再扬。
桑筵微愣,却好像猛地又记起什么,脸色顿时一沉,也飞身奔回马车,一鞭下去,驾车便紧追而去,马背上徒留下一道血痕!
“筵哥哥!筵哥哥!”见到这一幕,粉衣女子跑着直忙惊呼…。
但这时的桑筵心中根本顾不了别的,在他脑海中,满满的全是一张孩童的脸。
犹记得,隆冬江畔,寒风凛凛。一个素衣孩童,笑比暖日,目光清澄,未曾理会身后护卫的劝阻,轻身跃下赤色骏马,走到他身旁,蹲下。
“你是谁?”他的笑灿若春风,毫不避讳的握上了他又脏又冷的手,声音有着孩子应有的稚嫩。
见他只是垂头沉默,缩作一团,冷冷发抖,他毫不犹豫脱下身上锦袍为他披上。
“母亲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所以我总是只能匆匆的看一眼父亲…”说到这他眼眸经不住地暗淡了几分,转而沉思片刻,再看向他时,一双笑眸,弯如泉月:“你就叫欢筵吧,只盼你日后再不遇我这般的孤影冷筵。他日有缘,欢筵你我共赴!”
“谢主子赐名。”他稚着声冷冷说道,显得十分怪异。
他颇为不悦,凝眉道:“你也同他们一样,唤我主子?”
“救命之恩,永世难忘,我愿一世追随主子左右。”他颤抖着说出他今生永不会违背的誓言。
“我只当你是朋友,却并非要做你主子。”他一脸认真,“我知桑大将军一直膝下无子,你若那我当朋友,且跟了他,将来或有大作为,也不必受着饥寒交迫之苦。”
自此后,三年的时间中,他与他总会在江畔一同建起的小屋相聚。可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和谐,因为一场宫变,烟消云散。
他以为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早已不在人世。
他以为那个欢筵已是他一个人的欢筵,他以为保家卫国是他最希望他做的事,可,怎么会,怎么会…。
想到这,桑筵心乱如麻,欣喜,激动…。一切复杂的情绪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