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娘亲,娘亲。”不真切的童声,似乎在耳边轻轻响起,南宫羽的知觉在一点点的恢复。
闪了闪睫毛,她逐渐清醒地感觉到手心被什么东西扫的发痒,下意识地将手移了移,霎时一股流动的冰冷突然从手心穿遍全身,很不舒服。
清脆的水声和阳光的温度,南宫羽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刺眼的明亮顿时耀入眼底,使她不得已侧首避开这突如其来的光线。青色的藤蔓环绕墙壁,白色的小花零星绽放,一曲清泉从石屋的屏风旁潺潺流出房外,觅不见源头。若不是身下正躺在一个雕花木床,仰头还可以看见长可垂地的碧蓝色床帏,南宫羽真要怀疑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
垂眸扫了眼胸前潮湿的黑发,只一瞬间,她猛地坐起身来,手臂从床下冰冷的泉水里抽离,鲜少的水滴冰冰的溅甩到脸上。双眸危险地眯起,四处打量着周围,她甚至顾不及去擦拭脸上的水。这一刻,清醒和理智都告诉她,她绝对已经不再断天崖之上!
她是真的跳崖了?可为什么身体并没有受伤。还是…。在做梦?想到这,她下意识地握拳,指尖嵌入掌心微痛。
这么真实的感觉,不像是在做梦。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昏迷里听到的童声…也是幻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的心颇为不安。
忽然,“叮咚——叮咚”悦耳的泉水声清楚的从房外传来。
微微一蹙眉,南宫羽起身小心地打开坚实却并不算厚重的石门。
抬眼一望,赫然一片桃花林,灿烂盛放,灼灼生华。南宫羽静望着,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涌现。隐隐的,她似乎看见,千万朵桃花间。墨袍舞动,风满袖,宛若银丝的长发随风飘散下,一男子从马车推门而出。清冷单薄的眉眼,不犀利却傲然着,坦坦荡荡,犹如俯视众生万物。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指尖几近透明,搭在…。竟是搭在北皇司的蓝冰手上迈下马车!优雅踱步衣发随风地走向一牵马站于众人之前的女子,定眼一细看,那女子竟会是北疆王朝刁蛮无理的长公主北傲月!
南宫羽已经惊得没有表情。在北皇司里,比起白翎的正直淡然,红魅的与天俱焚,紫殇的心沉如灰,青衣的快嘴无心,蓝冰怕是更令人生分。作为她的影,(注:亲,【影】是一种职位,璃火以后会具体讲。)蓝冰除非必要,几乎从不会多答半个字。自然也不理会与人相处,独来独往地守在她房顶,纵是几天几夜,他也不会有别的情绪。就像一块淹湮没了所有感觉的冰,蓝冰有的残忍,冷漠、无情,最令人忌讳。
如此一个人,怎么会与这墨袍男子有干系?甚至傲月公主也…。事情似乎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波澜的眸,深深翻转思量,南宫羽继续望向桃花丛。画面一闪,先前的景象瞬间转换。
只见桃花里浮出一道银光,那黑袍男子已换了一身白衣,在他的对面黄土漫天,一道黑线隐隐奔腾而来。虚空一伸手,一柄通体雪亮的剑紧握在手,望着逼近的喧腾兵马,已能看见为首两人,男子勾唇一笑,挺身静等。
黄沙飞舞下,他执剑而立,看着千军万马在面前止步,笑容中,带着几分肆意,更有几分疯狂。
几句对话后,他缓缓踱步走向了为首的一男一女。那步伐慢的犹如…。杀神降世。随手一挥,劈天裂地的电闪雷鸣。在阴沉的狂风下,银光过处飞沙走石,喷射的血似要将整个天空都染红。
嘴唇一张一合,男子笑的越来越邪魅,一双高挑飞扬的眉眼,此刻夭夭生辉,闪烁的却是千年寒冰一样的光泽。猛地一挥手,一束银光闪向为首散着发的女子。那女子闪身一躲,衣襟飞向空中,银光并未击中她,而是直直向她身后的人袭去。但仅是那么一瞬,女子披散的长发被风吹开,露出的一点侧脸,却震惊地使南宫羽不由地向后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那个女子,居然会是她!可她从来不记得有这一幕,还有这个男子。还是这会是…接下来会发生的?是对将来的预言?她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哪怕是重生,也没令她改变这一观点。眼下,心却禁不住的乱想。不是她不理智,只是有些接受不了。如果这一世真的与前世迥然不同,那她想要得到的淡然平静的生活,是不是又成了奢望?她一心想要改变的命运,到头来也会只是一场空?没有任何意义的继续,还要再次忍受前世里痛苦?又或者,一切的一切真的是有人在安排,而她只是一个戏子,随人摆弄?一时间,南宫羽的思绪混乱如麻。
木然跌坐在身后冰冷的岩石上,她的手指扣进坚硬的青石,许久不动。
日渐西移,烂漫的桃花浸染在血红的残阳里,妖冶,却也多了些凄凉。
慢慢冷静下来的南宫羽,凝神思索地打量着不久后就要融入暮色的山野,在想了很久准备起身的时候,身后突然伸来一双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腿。
南宫羽一惊,猛地侧身挣脱,劈掌就欲击去。
“等——等,是…。是我。”却听得一个虚弱而熟悉的声音,从岩石后传来。
她手下猝然一收,这才看清石头背后,躺着一人